('时间还是紧迫。听见楼上父母在急吼吼叫自己的时候，迟朗站在楼梯拐口，看着周青脉推开一层楼的消防门出去，外面有一线光破进来，风掀起周青脉纯白T恤的衣摆。Elly悄声道：ldquo怎么办，我要爱上你家脉脉了。rdquo迟朗冲她笑了一下，ldquo正常现象。rdquoElly又用英语问：ldquo你们俩居然做过，我以为是高中生纯情恋爱mdashmdash你是bottom还是top还是都有?rdquo迟朗盯着上面的楼梯，用英语答，ldquo关你毛事。rdquoElly正想和迟朗好好理论，一句ldquo喂我是关心你诶rdquo都到嘴边了，她一打眼就看见迟朗母亲停住的鞋跟，而他们俩站在那儿，就像两个放弃反抗的逃犯。ldquo爸，妈。rdquo迟朗扯出一个微笑，娴熟地虚搂住Elly。ldquo叔叔阿姨mdashmdash我们两个刚才其实吵架来着，rdquoElly觉得自己很难控制动作，因为迟朗实际根本没碰上她，她要想凭空做出偎在他身上的姿态，可谓是难上加难，但她还是嗲嗲地甜甜地笑起来，ldquo刚刚和好，给您们添麻烦啦mdashmdashrdquo周青脉当天傍晚就来了一趟。在得知迟朗每天吃完晚饭都要在医院附近溜达到天黑之后，会面似乎比想象中容易了一些。他之后给Elly发了几条消息，让她代为转达，最终和迟朗约好在医院左侧街区的一家快餐咖啡站门口碰头。傍晚五点四十五分，周青脉捧着两杯冰美式站在约好的地方，一杯纯黑，什么也不加，给他自己，一杯奶和糖都是双份，给迟朗。远远地，周青脉看见迟朗揣着兜过了马路，朝自己走来。那家伙把灰色病号服换成了一件正红的T恤衫，一条胳膊还是被肩膀上绑的绷带吊起来，走路姿势有点别别扭扭，入了眼，在夕阳下，在沿海小镇梧桐茂密的街道上，却是那么鲜亮，那么安宁。ldquo来点？rdquo周青脉笑眯眯地把咖啡递给迟朗。看到那人饮下一口之后的神情，周青脉感到安慰，他记得迟朗喝咖啡的习惯，现在看来，这习惯也是尚未改变的东西。ldquo真他妈爽，rdquo迟朗一口气干下去大半杯，肩头蹭了蹭周青脉的肩头，领着人往不远处的中心公园走，ldquo天天不让我喝冰的，不让我喝甜的，连咖啡都是违禁品哦！rdquo他转脸看着周青脉傻笑，做出忸怩的样子，ldquo搞得我像坐月子一样。rdquo周青脉怔了一下，旋即也恢复笑容，ldquo大哥您瞎想什么，你这辈子要是能坐一次月子，那我就能生一窝你信不信。rdquoldquo信，我信mdashmdash不过当时咱们两个都戴套了吧？rdquo迟朗垂下眼睫笑，中心公园的温度比街上明显低了不少，他们走在薄暮的林荫小路上，迟朗的声音轻轻的，ldquo哈，不戴也无所谓。又不是女孩子。rdquo周青脉心说为什么一直绕着这些黄色话题不放，难不成迟朗真的担心我阳痿？但他嘴里说出的话，显然没来得及考虑这么多，ldquo是女孩其实也好啊，如果我是女孩，我当初就把你的套子扎漏，然后你走了，我就去找你爸妈理论，说我怀了你的种，要是不让你回来，我就一尸两命。rdquo说完他自己都惊呆了，脸上那副狡黠也慌慌张张地收起来，只见迟朗也是有点吃惊的样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然后迟朗瞬间喝光咖啡并且把纸杯投入几米开外的垃圾桶。然后迟朗紧紧握住了周青脉的手。他们一直互相看着，什么话也不说，好像在等什么，等路边终于出现一条长椅，他们坐下，拥抱，拥吻。有美国大妈牵着狗路过，有吹口哨的高中生起哄，有流浪汉觊觎他们这张椅子，有酒鬼在晃晃悠悠走了几步，摔个狗啃泥。迟朗和周青脉都不去理睬。几个长长的亲吻过后，两人似乎终于平静下来，周青脉想，既然不是女的，那真可惜，那就别去琢磨没用的了，ldquo我在附近租了个单间，就隔了两条街区，租了半个月，rdquo周青脉打开手机给迟朗看房间的照片，ldquo挺干净的吧，包吃包住，房东是杭州人，才要我二百刀。rdquo迟朗摸了摸他的手机屏幕，ldquo你可以住我的公寓，就在康奈尔里面，没有室友。rdquoldquo算了，rdquo周青脉收起手机，把手掌搭在他的大腿上，收敛地摩挲，ldquo留学生圈子就那么一点，谁要是看见我了，说不定就能传到你爸妈耳边去。rdquo迟朗靠上他的肩膀，ldquo半个月，你九月份的考试怎么办啊，周大律师。rdquoldquo我电脑里也有资料，最近看那些就可以啊，反正早晚都要背，rdquo周青脉笑了，他被迟朗头顶的碎发蹭得痒痒，ldquo你就默认我当律师啦？万一到时候我去了体制内，法院啊检察院啊什么的，铁饭碗不是更好。rdquoldquo铁饭碗？那你可能受不了吧，官僚主义什么的helliphellip你还是喜欢自由。rdquo周青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ldquo既然迟大少爷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去律所吧，研究生毕业了先搬砖，再给大律师打杂，等自立门户了，要是接不到案子开不起锅，我就赖你。rdquo迟朗往他颈子上拱了拱，ldquo那我养你呗mdashmdash不对，以后我开公司，你去我们法务部当老大。rdquo周青脉只是轻笑。迟朗又道：ldquo我一周就能出院了，去你那个小屋找你啊？rdquoldquo嗯，嗯，我会提前准备好东西的。rdquoldquo东西？rdquoldquo套，油，你不需要？rdquo迟朗坐直身子，故意逗他，ldquohelliphellip你不是阳痿了！rdquo周青脉一脸无辜，ldquo萎没萎你到时候自己试试看嘛！rdquo迟朗乐得嘎嘎的，握着他后颈，湿漉漉地咬他脸颊。那天他们待到天黑才走，确切地说，是天黑很久之后。盛夏日落本就不早，迟朗回到病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ldquo回了趟学校。正好和教授聊了聊。rdquo他这样跟父母解释，突然觉得自己没手机还挺好的。但他还是新买了一部手机，又托Elly帮忙补办了一张电话卡。当天下午，他就和周青脉恢复了联系，却不敢多发消息，怕打扰人家学习。之后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了美妙的，可亲的，晚饭后的傍晚，他单手揣着兜，姿势别别扭扭地走过马路，看见周青脉端着两杯咖啡，在无人排队的快餐车一旁，在宜人的海滨晚风中，笑笑地等着他。13迟朗的胳膊在拆了石膏过后，多了道子弹擦伤的疤，他腰上的绷带撤掉之后也是，不过那并不是枪伤，是他和持枪者扭打时被咬的，而且咬得太狠，连拉带扯，连一个完整的牙印形状都没有，可以想象得出最初这是怎样一个乱糟糟的血窟窿。当时，周青脉从Elly口中得知迟朗逞英雄打歹徒，气得直骂他傻`逼。现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在自己二百刀租金的小单间里，散发着洗衣粉味儿的小单人床上，俯身亲吻这伤口，ldquo我会不会给你亲破了？rdquo他不敢用力，新长出来的肉太嫩了，他是真的担心，可又停不下来，ldquo你要是疼了，就说。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