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他告诉周青脉,自己要回一趟杭州,周青脉说好,没问为什么,他也两三天就回来了。这次,周青脉照旧那样麻利地撑上去,转身坐定,把不拿烟的手插进迟朗的兜里。ldquo有话要对我说?rdquo周青脉转脸看着迟朗,眼神很温柔,ldquo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dquo迟朗也把目光从雪山上挪开,风开始狂吹了,他回看周青脉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一样的眼睛,ldquo我上次去杭州,拿到了一些东西,其实这些东西我一直有在收集,就是我爸的各种犯罪证据,rdquo迟朗顿了顿,ldquo行贿啊,违规建筑啊,主要就是房地产商经常搞的那些,之前很多人举报他,但是证据不够硬,他也一直没有倒。rdquo周青脉点点头,显得公事公办,ldquo很正常,你说全国上下有哪个楼盘是完全清清白白的?国情就这样。只要没有出人命之类的,就算出了mdashmdash也说不准会怎样。你爸干这行干了几十年那就是有门路。总之这种老板,普通老百姓是搞不倒的。rdquoldquo但是我收集了很久,我是他的儿子,我手里有的证据还是比较具体的,rdquo迟朗咬了两下烟嘴,好像忘了怎么抽,ldquo我要试试看吗?rdquoldquo举报吗,rdquo周青脉笑了一下,眯眼看向前方,ldquo你想试试?这是大义灭亲啊。rdquo迟朗没有回答,ldquo我回去见到了他们两个,他们也知道我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rdquo他的声音低下来,ldquo我妈倒是还好,想开了不少,我爸还是那个老样子。rdquoldquo还是在威胁你吗?rdquoldquo是啊。rdquo迟朗也短短地笑了一下,ldquo他除了这个也不会别的了。他如果进了监狱,或者直接死了,不就威胁不成了?rdquo周青脉不用多想就能知道那些威胁的内容,无非是工作、名声、安宁,这些人人都在乎的东西,最多再加一个人身安全?迟朗这种性子,能说出刚才那种狠话,估计是真被逼急了,估计那威胁和他周青脉也有关系。可周青脉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他只是平静地说:ldquo你也许可以成功,这个几率也许超不过百分之二十。假如幸运,他进去了,你还剩个妈妈吧,可能还有其他亲戚吧,那你白眼狼的名头会背一辈子,你也会一辈子记得,是我亲手把我爸弄成那个地步的。rdquo不等迟朗说什么,周青脉又道:ldquo我不觉得你的想法是错的,是不可取的,但是我结合自己想了想,当时我妈被我气跑,回去不就病死了吗,rdquo他停了一下,喉头有点发紧,ldquo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可能事实也是这样的,但是我必须承认,我想起这件事还是非常非常难受,这种难受的伴随人一生的,甩不掉,可能理由就是很庸俗吧,因为他们把我们养大,这种联系它割不断,怎么样都不断,人就是群居动物,rdquo周青脉认真看进迟朗的眼睛,ldquo我不想这种难受因为你爸那么个玩意,就也跑到你身上待一辈子。rdquoldquo这也不一定吧。rdquo迟朗道。ldquo你要赌吗?我不想让你赌,我下不了那么大的注。rdquo迟朗沉默了很久,一支烟已经燃尽了,ldquo我以为你非常恨他,想报仇,想让他死的那种。rdquoldquo是,我非常恨,上学那会儿我还研究了两年怎么杀人不用负法律责任,当然失败了,我现在也不是不想让他死,rdquo周青脉神情淡漠,ldquo但也就是因为恨,我才觉得他不值得让你愧疚一辈子。他那种人就该老得籍籍无名,然后孤苦伶仃,每天活在lsquo我儿子还在恨我rsquo的痛苦中,最后自生自灭。否则我干这行的肯定鼓励你拿起法律的武器和恶势力作斗争啊。rdquo迟朗点了点头。周青脉又点了根烟,没给他,而是自己抽,他在等迟朗的一个结论。ldquo我不试了。rdquo半晌,迟朗轻轻地说。ldquo你想好了,如果你想试试,法律方面我帮你,也不用太没信心,只要有一种办法,他能倒台,我们就成功了。只要你想好了。rdquoldquo不试了。不折腾了。rdquo迟朗摇头。ldquo那证据就白找了。rdquoldquo不会,我准备拿着它们,威胁回去,他真的做过很多事,有几个他还是比较怕的。主动权还是在咱们这里啊。rdquo说罢,迟朗宣誓般抬高声量,ldquo我不会让他再打扰到我们的生活。rdquo周青脉松松地笑了,ldquo那我陪你一块找他呗,我最喜欢咄咄逼人地威胁人,然后看对方被我气得胸闷气短。rdquo迟朗也笑,ldquo我也不会让他再把我们弄分手。rdquoldquo这你不用担心,他就算再干什么,我也不和你分手,你最好也别琢磨和我分这事儿,省得我们发生什么血案,rdquo周青脉慢慢地说,突然冲着对面大吼,ldquo雪山上mdashmdash有神吧!你见证一下,我这辈子赖上这个倒霉蛋了!rdquo迟朗用力搂他,抢他的烟抽了一口,两人就这么对着一个烟头黏糊着,ldquo脉脉,你知道吗,以前我看你就像在看一块玉,怎么说,是非常烈的那种,可能这个词很不合适吧,但我总觉得你哪天会把自己撞碎在地上。rdquoldquo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rdquo周青脉踮起脚,把迟朗脑袋往下压,突发奇想地亲他眉毛。ldquo不了。rdquoldquo是吧,可能我现在不想碎了。把你给划伤了怎么办呀。rdquoldquo不想了吗?rdquoldquo不想了。rdquo周青脉掸了掸烟灰,它们争抢着散在风里,吻上迟朗的嘴唇之前,他又一次看到雪山,仿佛真的有山神在呼应他的叫喊,云都散了,高高的雪线异常清晰。周青脉入神地想,江水要滴落、汇聚、流淌,雪山也有融化的权利。那天傍晚,天黑之前,他们紧赶慢赶开到了纳木错,留宿在当地藏民开的小客栈里。屋里好浓一股酥油味,但打扫得相当干净,只是床铺非常窄,还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经过试验,实在滚不开,周青脉就把迟朗摁在石质窗台上,怕把人冰着,还特意铺了条长围巾在上面,这才放心把人家的衣裳剥得差不多,只留了件背心在身上挂着。ldquo外面有块冰湖哎。rdquo迟朗抽着气道。周青脉不断吻着他的肩头,又塞进去一根手指,ldquo你看得清?rdquoldquo月亮照得,很亮,rdquo迟朗急促地叫了一下,因为周青脉突然捣得太深,ldquohelliphellip银白色的。rdquo他们身处高地,那片银湖掩了一半在白雪皑皑的林地后,还有一半,琉璃镜子似的映在月光下,密集的光影,宛如散落一地碎星般璀璨,又如淬了烈酒的刀锋那般凛冽。或许高原的空气太稀薄,那么遥远的事物,看着眼里,竟是这样清晰。周青脉把下巴搁在迟朗肩上,扶着下`身,在湿滑的股缝上磨蹭,ldquo所以,迟朗和周青脉终于看到了冰湖。rdquo他咬着迟朗的耳垂,咬到自己的天蝎座耳钉,凉凉的金属腥味。ldquo其实,我还好好地看过一遍钱塘潮,我自己去的。rdquo说着,他就挺身进去了,慢慢搅了搅,才开始前后动,一手滑到迟朗的背心里,一手摸到迟朗抬头的那根,有节奏地套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