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之让这个秘书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商南明不会放过任何被送到自己眼前的机会。“商长官,医疗部的第三批增派已经在路上,预计十分钟后抵达京郊殡仪馆。”秘书:“特殊现场污染工作部门除了一支留守队伍之外,全员出动,运输部增派了三十辆拘束车,也都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三十分钟内,全员就绪。”商南明平静点头:“将各支队伍的负责人接进我的线路中,现场全权指挥权在我。”“提醒他们,在靠近殡仪馆十公里外就停车检查装备,确保不会有污染风险之后再继续进入。所有进来的人,在污染清理工作没有结束之前,不允许再离开。”只进不出。不留给任何人,任何将污染粒子带出去的机会。所有的人员流动,都是危险的。秘书点头,但仍忍不住好奇。在污染巢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令特殊长官商南明如此警惕?“祈侦探……我没有看到他,祈侦探的情况怎么样了?”秘书环顾一圈:“局长很关心祈侦探的状况。”林不之——给祈行夜送个平底锅过去,所有污染物就都没有存活下去的机会,就算污染物死,祈行夜也不会死,没有回报他的消息,一定是商南明拦下了,去查清楚,商南明拦下来不想让我知道的,究竟是什么。秘书将临行前林不之的叮嘱记在心里,但自然不会原话告诉商南明。商南明却掀了掀眼睫,目光沉沉的看向秘书。看得秘书头皮发麻,礼节性微笑都快要挂不住了。“商,商长官?”“抱歉,您能暂时回避一下吗?我需要为商长官做个小手术。”恰在此时,旁边的医疗官出声,不由拒绝的抬手示意秘书离开。秘书还想要说什么,但在有伤员在的地方,医疗官就是唯一的权威,尤其是这位为调查局工作了十余年之久的老医疗官,没人敢触及他的权威。无奈,秘书只得暂时退开,远远的看着医疗车队驻扎的临时营地处,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无影灯下,医疗官们和伤患们的身形交错。商南明虽然污染系数为零,也没有受到致命的严重伤害,但是免不了一身小伤口,剐蹭得一片血道几乎将整片皮肤都磨掉,露出下面的鲜红血肉,有的伤势更是深可见骨,更有玻璃碎片和碎裂后的刀片卡在骨肉间。医疗官全神贯注的将这些杂质剔除时,商南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得像是根本没有痛觉。“那位局长秘书仍在看着你,商长官。”医疗官状若不经意的抬头,瞥了一眼远处:“商长官似乎并不想将祈侦探的状况告诉局长?”商南明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医疗官耸了耸肩:“看来传言是真的,商长官对自己这位搭档很上心。”商南明:“传言?”视线扫过来时,医疗官就已经自觉说错话,但弥补已经太晚,沉重压力几乎让他撑不住。他努力挤出笑容:“呃,道听途说……好吧,其实是来我这里的伤患……”医疗官硬着头皮:“是安可。”对不住了安可,但你也知道的,没人能在商长官面前坚持下去。商南明“嗯”了一声:“祈行夜,是我的搭档,不为他考虑才是奇怪。”就在医疗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翻篇,赶紧松了口气满身热汗的清理好伤势,然后妥善包扎时,又听商南明的声音响起。“安可,他最近的工作,很轻松?”医疗官:“…………”哦豁,完了,不小心坑了安可。他努力挤出笑容:“我不清楚……”商南明点头:“还有时间聊天,不错。”医疗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死在原地。对不住了安可,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下次帮你包扎我会温柔点的!一线现场忙碌,远在总部的后方也不轻松。枫映堂向长官点头致意道别,转过身后,已经笑僵了的脸瞬间下落,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处理好所有的工作之后,他现在才找到空闲时间,给仍旧在京郊殡仪馆的商南明打电话。“长官,您怎么样?”枫映堂笑眯眯问:“六天时间,也算是漫长的春节假期了。”商南明平静:“不,在CC2777污染巢穴内,我只度过了一天。”枫映堂愣了下。什么意思?一天,六天?怎么会有六倍的时间差?“是粒子效果吗,时间?”枫映堂有些严肃:“很难有影响案会涉及到时空。”商南明:“与其说是时空,不如说,是意识混乱。”从二十年前第一例污染开始,一直到许文静,其间无法统计出具体数量的数万人的意识,都杂糅融合在了一处。但就算是人与人之间,也会有差别。有的人会有更强的个体意识,意志力坚定,拥有自己的思维和考虑,在生前作为独立的个体人类时,或许就常常被身边人评价是“意志力坚强”、“有主意”的人。这类人在面临堕化时,经常会比意志力软弱的人要撑住更久的时间,也因此,他们可以有机会及时被调查官发现,就算无法污染回溯,但也会比意志薄弱的人要少受些痛苦。——前提时,他们放弃自己的意志力。可人类除了脆弱,还有坚韧的特性。不论何种灾难痛苦,都无法摧毁他的意志,毁掉他的存在,就算是在漫长痛苦的折磨中,依旧可以长久保持神智。这类人很少。但是,有。就算以比例来算,数万污染物中,也一定会有最起码几个仍旧保持相对完整的个体意识。他们的身躯已经死亡甚至腐烂,和衔尾蛇融合成集合体,但思绪,仍旧在运作。当这样的思维多了起来,几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和意识就会发生碰撞。一个人认为现在是2002年,一个认为现在是2010年,一个认为自己身处A国,另一个认为是C国……各种矛盾的想法出现在唯一一个集合体中,像是思维对大脑在竞争,打的不可开交,只有最后胜利的那个可以成为集合体的意识。但问题在于,没有任何一种意识,可以始终坚持在胜利的位置上。能够撑过痛苦的异化和消融,没有任何意识是脆弱的,一群强有力的竞争者中,很难出现绝对的胜利者。也因此,几种想法交织,借由集合体的力量,构建出虚假的世界,更改并使用巢穴内部的法则。上帝,不止一个。商南明也听祈行夜说起过,他在失去意识的梦里,见到过许文静和那些前来送葬的组员们,甚至还去了他从未见过的大洋科技。人要如何构建出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物?没有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祈行夜当时看到的,并非是他自己的梦境幻觉,而是来自许文静的意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