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拽着她像是逃命般送她出来的专员,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大姐……您知道,您房间天花板上的那块黑色,是什么吗?”专员如此问想要冲回去的邻居大姐。大姐疑惑:“漏水?”专员苦笑,手抖得止都止不住,将调好的稀释阻断剂递给大姐,求她赶紧喝下去。“是,是尸体。”“您家楼上,死人了,并且已经开始腐烂。”大姐瞬间瞪大了眼睛。专员叹息:“可能是因为天气转暖,腐烂速度加速,已经渗出了液体,本来这个小区的楼板就不厚,很快就漏下去了。”“也有可能……”是身为污染源的亮子出了异常,无法再兼顾作为污染现场的家中,使得家里的异样无法再被遮掩,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但不管是哪一种,现在亮子的家,都变成了高危地带,寻常人无法进入,打开那扇门后会出现什么,谁都不敢保证。专员很快将此事上报给了枫映堂,将现场的情况事无巨细,一一说明:“副官,有可能确定了污染现场。”枫映堂严肃:“好,你做的很正确,立刻进行紧急疏散工作,不要让任何普通市民待在污染现场和可能的波及范围中。”“但你和你同事。”他顿了下,才道:“不可以离开现场。留在那里,等待医疗官前往。随身所有阻断剂全部使用,确保防护服正常工作。”“是。”枫映堂立刻赶往亮子家的所在地。而专员在挂断电话后,却怔愣了片刻,眉眼黯淡无光。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无声的叹了口气。枫副官只是没有明说,使用了委婉的方式,避免他们无法接受惨痛的现实而崩溃,做出不理智不利于污染案的举动。……他们两人在如此近距离接近污染现场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已经被污染了。枫副官是在要他们做好接受这一事实的准备,并且尽可能避免和防范。“走吧。”同事强颜欢笑:“还有很多人家没有通知到呢。”专员闷闷的“嗯”了一声,低头在整个小区外围拉起黑色警戒线。邻居大姐就站在小区门口,一脸菜色,神情似乎在连连反胃作呕。但当看到专员时,她还是连忙上前,担忧的叮嘱他们注意自身安全,还说自家里有食物,要是来不及吃饭喝水,就先从她家拿。虽然是陌生人,却和家中母亲一样亲切。专员愣了下,随即微微笑了起来:“好,谢谢您。”其余专员很快赶到,协助一起疏散。大姐也被请到了一旁临时搭建起来的生化防护棚里,身穿明黄色生化服的人员仔细对她进行了检查,并且清理污染粒子,确保她不会携带任何可能的污染粒子。“这,这现在死个人,查案子这么高科技吗?”旁边的人发出惊呼,只听说是小区里谁家出事了,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专员们对外也没有详细说明,只说是要检查,还送每一位配合工作的人一箱牛奶。于是刚刚起来的怨言,也都消弭了下去。大姐却担忧着那个年轻的专员,以及亮子一家。“同志,亮子他们家到底怎么了?你能给我透个底吗?”大姐忧心忡忡的问眼前的生化服:“亮子他家可是有两个啊!亮子媳妇和他们家闺女,到底是怎么了?”生化服爱莫能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大姐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是亮子家里进了贼,死的是贼,不是亮子家的任何一人。但一想到今天早上她睁眼时看到的“霉斑”,其实是渗透下来的尸水,甚至那些腐烂的尸体血水还滴落在了她的床上,被子上。如果她稍微往旁边偏一偏头,张着嘴巴睡觉,尸水还会落进她嘴巴里……大姐忍不住一脸菜色。“呕!!!”生化服报以同情的眼神。不过,更加面临严峻视觉挑战的,是另外一队奉命进入污染现场的生化服。在确定所有人都被疏散后,生化服在亮子家上下安置好了隔绝设备,确保污染不会逃逸向外,又在亮子家门外的走廊里搭起了简易但精密的隔离棚。做好了所有防护措施后,他们才在枫映堂的命令下,缓缓打开亮子家的大门。现场画面被头戴式摄像头实时传了回来。枫映堂站在外围的监控屏幕后,神情肃穆。周围调查官都不自觉屏住呼吸,看着那扇门慢慢被打开,家中景象透过逐渐扩大的门缝,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地狱。那个狭小但曾经温馨的家,是地狱。到处喷涂着黑色的血迹,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墙壁上还留下了凌乱叠加的血手印,地面上的血迹蔓延到了大门后面,甚至就连门板背后的下方,还印着几个早已经干涸氧化的血手印。血迹又被拖拽了回去。向正对着大门的,摆在客厅的双人床上。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杂物,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吵和挣扎,如狂风过境般狼狈,所有物品都被扫到地面上,桌椅倾倒,碗筷摔碎。一只小小的鱼缸也摔碎在地面的布料上,玻璃碎片间,水草早已经干瘪,小鱼也被风干,凸出的两只眼睛无神空洞,死死盯着大门。似乎在问——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床上还盖着一床被子,隐约能看到起伏的轮廓。但一动不动。即便是撬开大门这样的声响,也无法惊醒床上的人。生化服屏住呼吸,脚步轻轻的小心靠近,伸手向床上的被子。同伴看着手里的终端,打了个手势,向他确定这里就是楼下大姐家渗透尸水的位置。生化服拽住被角,缓缓掀开。周围同事们都如临大敌,调查官手中武器上膛,直指向被子下面。但……是一具女尸。一具已经高度腐烂,面部黑乎乎一团只剩下骸骨,分辨不出面容的尸体。甚至她的尸身,还在逐渐融化,变成污染的泥浆。穿透单薄床板,向下渗漏。生化服眉眼微动悲戚。调查官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环视这个小到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家:“女儿呢?这家不是有个女儿?”逃了吗?众人怀抱着这样的期冀,向四周散开寻找。一直没有看到人影。有人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站在床边的生化服却猛地僵住。他慢慢的,慢慢的低头,看向自己脚边。一只腐烂到只剩下枯骨的手爪,从床下伸出来,死死抓住他的脚腕。……就在床单下面,一颗黝黑腐烂的头颅,半隐没在阴影中。浑浊没有瞳仁的全白眼睛,死死注视着他。没有声息的。生化服倒吸一口冷气,冷意顺着脚腕向上窜,浑身僵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