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如此,阿娘所遇到的阻力便会小很多,而宗室朝臣们,也会畏惧天威神权,未必再会跟以前一样群起谋逆反叛。——而她与薛绍的婚事,便是阿娘安抚宗室们的枢纽。待安抚之后,再逐个击破。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还会让世人以为李唐气数已尽,哪怕被人夺了江山也无人站出来维护。宗室都不愿出头的情况下,朝臣们又有几人敢冒着必死的风险去拨乱反正?于是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市井之中,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承认李唐到武周的过渡。这便是阿娘的手段。天幕三两句话,便能让她窥见天机为己所用。——她与阿娘的政治目光与政治嗅觉,堪称云泥之别。太平抿了下唇,莫名有些沮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知道,便连另外一件事一起做了。”武瞾懒抬眉,手指顺着太平的胳膊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平坦小腹,“我们女人如想有孩子,又何必以婚姻来维系?”“你武家的那些表兄弟们,你看上了哪个,便与哪个欢好。”“不必特意与薛绍和离而嫁入武家。”【为什么武三思也算一个?】【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只有将万里江山传给武家的人,武周才不会一世而终。】天幕之上,出现武三思的身影。男人锦衣华服,意气风发,缓步走在台阶之上。九州大地顷刻间炸开锅——“这是、这是代圣人祭祀?!”“他不是皇太子,他怎能如此?!”“你没听天幕说吗?女皇要立他为皇太子,所以他才能代替女皇祭天。”而散在各地的李唐宗室,在这一刻彻底破防——“荒唐!”“她夺了咱们李家的江山还不算,竟妄想将江山社稷传给武家之人?简直岂有此理!”“若她传给庐陵王,咱们还能忍一忍,左不过她年龄大了想过一把圣人的瘾,咱们忍个十年八年也就罢了,但现在不一样,她要传位武三思!”“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任由他们瓜分太宗皇帝打下来的盛世江山!”武三思心花怒放。——姑母爱他!没有人比姑母更爱他!锦绣河山不传给自己的子女,而是传给他这个侄子,这不是爱是什么!他愿为姑母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那些阻挡在姑母面前的虫豸,他会全部清除不留后患!武三思殷勤把张昌宗从太平公主府接出来,殷勤把张昌宗送到宫内,然后殷勤排查近日来蠢蠢欲动的李唐宗室。——只要姑母能坐稳皇位,这江山就是他的!他不是在替姑母做事,是在替自己清扫障碍!【所以这个时候女皇的备选有武三思,李旦跟李显。】【皇位只有一个,可候选人却有三个,可不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么?】【当然,李显这个时候在流放地,凄凄惨惨戚戚,过得那叫一个惨,有手段也使不出来,这个时候更多的是武三思与李旦的斗法。】李旦绝望闭眼。——他宁愿被流放的人是他,也不愿意在洛阳被武三思折腾。李显张了张嘴。——感情他被流放还是件好事?韦香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武三思调动兵马,安排人手,甚至弹劾李唐宗室的奏折都准备好了。——天子之位在向他招手,他恨不得一个人当八个人来用。当然,这种时候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武家的其他儿郎也得轮番上场。收集情报,打探消息,没有把柄也得制造把柄,总之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李唐宗室!李唐宗室们磨刀霍霍。——好家伙,我李唐江山是这么容易便能被篡夺的吗?真当我李家人死绝死净了吗!不给你们武家人一点颜色看看,你们还以为我们李唐江山是杨广李密白送的!【在这场斗法中,李旦毫无招架之力,被武三思折腾得那叫一个惨。】【具体有多惨呢,咱们来看史书怎么记载——】【天授元年,女皇夺位登基,同年废去李旦的皇帝之位,废为皇嗣。①】【天授二年,魏王武承嗣裹挟舆论,纠集百姓,上书女皇废去李旦皇嗣地位,改立武三思为皇太子。②】【岑长倩、格辅元两位丞相反对易储,被冠以谋反罪名杀害。③】岑长倩、格辅元:“???”【有两位丞相死保,又有其他官员拼命相护,李旦的皇嗣地位勉强保住了。】【可后面发生的一件事,让所有都知道李旦的皇嗣之位岌岌可危——即祭祀用武承嗣与武三思,而不用他④。】武三思大喜过望。武承嗣兴奋不已。——姑母果然爱他们!!!李旦双手捂脸。——他现在自请废帝废皇嗣,还来得及吗?李显面有不忍,“四弟委实艰难。”“我们也没好到哪去。”韦香儿哄睡了李裹儿,将瘦弱干巴巴的女儿在怀里抱了又抱。【当然,这些只是开胃小菜,后面发生的事情,才让李旦真正绝望——】【李旦的发妻刘氏与德妃窦氏被人诬告行巫蛊之术诅咒女皇,女皇召而杀之。⑤】天幕之上,出现两个身着宫装的女人身影。“你们要带我阿娘去哪?放开我阿娘!”小小的李隆基拼命挣扎着,想挣脱宫人的手,“放开我,我要跟我阿娘一起去!”女人听到稚嫩的哭喊,脚步微微一顿,转身回头,拿着帕子擦拭儿子的眼泪,“不要哭。”“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哭。”“阿娘会永远陪着你,只是换一个地方。”【李旦的枕边人死了。】【但武家人对李旦的攻击远远没有结束。】【他们对于这个阻挡自己登基为帝的人,无所不用其极。】【同年李旦因私自接见朝臣而被剥夺见朝臣的权利。】【再后来,是李旦被诬告谋反,此事牵连之广,朝臣与宗室遭到枉杀灭族者达数千家,京中人人自危,莫不胆寒。】李旦:“……”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我真的遭不住这种折腾!李显缩了缩脖子,回想起自己在京中被母亲捏在掌心的恐惧。“三郎怕什么?”韦香儿不甚在意,“既在那个位置,便要承受别人的攻讦陷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