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回去吧。”判官手不停,又折了一只,等纸鹤变大後老不客气地坐了上去。表弟看著轻飘飘的纸鹤,对它的承重能力表示担忧。纸鹤偏过头,轻轻啄了表弟一口。判官笑出声,拍拍坐骑,纸鹤驮著判官轻轻松松地飞了起来。既然能承载判官,那自己肯定没问题!表弟爬上纸鹤,紧紧抱著它的脖子,纸鹤也不介意,拍拍翅膀升空。与茅草屋的距离越来越远,表弟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判官道:“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烦。”“嗯……”“对了,上次你是怎麽来的?走路?”“坐车。”“哦……多少钱?怎麽没找我要呀?”“直接记账。”“哦,也行。”判官歪头,总觉哪里不太对。茅草屋里,两人静静的不说话。白月坐起来,摸摸身子,觉得扎完针後很舒坦,全身充满了力量。李程白著脸坐著一动不动。“你的脸怎麽那麽白?”“没事。”李程别过脸,视线落到桌子上。药方被果子压著,被风吹起了一个角。李程过去,把药方拿起来。十几种药材,李程认出有一部分属於人间,另一部分则属於地府。视线落到一个词:彼岸花。总觉得这花好像有故事,记忆脱了壳,只剩下朦胧的影子。“彼岸花在哪?”他听见自己这样问。“在忘川东北边的分支,好大一片花海呢。”白月凑过来瞄了眼,“哦,有彼岸花呀。”“嗯,有。”“药店里也有卖,我去吧,还有哪些?”李程收了药方不让白月拿,冷冷道:“忘川东北分支怎麽去?”忘川环绕地府,东北分支并不远,翻过一座山,拐上小路,走出林子後眼前突然广阔起来,好大一片红!如晚霞燃遍了整个河岸!在人类世界,彼岸花的花语为分离,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而地府中,彼岸花却寓意燃烧的爱。花叶永不相见,永不相见,却默默陪著对方直至枯萎。并非分离,而是无怨无悔的守护。许多姑娘忙著摘花,摘的花可以卖去花店,也可以卖去药店,彼岸花还能做成蜜饯,非常受欢迎的地府零食。李程并不急著采花,坐到树下想心事。白月没有药方,不道采多少才合适,只得坐在李程身边陪著发呆。有些帅气的男鬼故意路过,姑娘们嘻嘻哈哈地把摘好的花抛过去,李程愣愣望著,觉得好像与某种场景有点相似。白月垂著眼,他确实把记忆全洗了,单纯的灵魂丝线只起缝合的作用,面对陌生的李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坚持下去。他隐隐约约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代价实在太大,万一自己失去了意识,李程嗜血本性爆发,谁还能约束他?说起约束,白月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能力管他。要是真动手,未必是李程的对手。只有阎王老子……“你……见到阎王了吗?”白月偏头,看向李程。“见了。”“那你……他……”白月哑然。“打了。”“呃呃呃呃呃?!”“我输了。”李程冷冷淡淡。“有没伤著哪?”李程不答,冷冷盯著前方。想来送花的女孩被那阴冷的视线吓著了,犹豫著不敢上前。胆子大点的女孩捧著花才前进一步,李程站起,挡在白月面前,把他们全瞪走了。白月好心道:“你别吓著她们了。”李程冷冷问:“难道你想要花?”“不是……我不是……”“那你想要什麽?”“我只是……呃呃……”白月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解释越乱,最後索性不说了。李程又坐了回去,盯著火红的彼岸花。白月涨红了脸,闷在一边不说话。一朵怒放的晚霞递到白月面前。白月顺著花,望进李程的眼。“你要,我送你。”李程还是冷冷的语气,“我答应过你。”白月还没反应过来,李程冷笑一声:“也对,都过那麽久了。”“你……你是指什麽?”白月接过花,努力搜索记忆。“盲眼老头的摊位前,你,我,判官。”李程望著白月。经李程指点,白月终於记起判官在盲眼老头摊位前吆喝的事情。“哈,对啊,那时候他收了好多花,真受欢迎……”白月说著,忽然觉察到哪里不对,思索片刻,再抬头,眼里全是惊讶。“毕竟是同一个灵魂,我和那个李程还是有点联系。”李程轻轻揩走白月眼角的泪,柔声道,“抱歉,我只想起那麽一点。”“李程……”“再给我点时间,嗯?”“呜……”“笨蛋,有什麽好哭的?”捞过白月,把他的一声哽咽吻进了唇里。阎王老子在一堆文件中抬头。白月把新的辞呈递过来。“怎麽?还要走?”“嗯。”“为什麽?”阎王老子把辞呈丢回去,“不批!”“我……我想带李程走……”“走?走去哪?”阎王老子继续处理文件,头也不抬,“叫李程过来。”“阎……”“叫他过来!”阎王老子瞪了白月一眼。白月汗颜,之前李程过去找阎王,顺手打了一架,事情早传开了,弄得人心惶惶,总之李程这炸弹是不能留了。无论如何得把他带走,天涯海角也好,避一避,静静度过余生。阎王老子显然不同意,朝判官道:“你把他带过来。”“我──?!”“你有意见?”瞪过去。“没有没有……”判官冒汗,拖著沈重的步伐往大门挪。表弟不放心,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白月也不放心,要跟过去,阎王老子拍桌:“你站一边等著!”白月在阎王老子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不得不大汗淋漓地站到一边等候。阎王老子继续若无其事地处理文件,牛头马面见白月窘迫的模样,心里暗爽,把吐槽憋在心里直乐乎。茅草屋外,判官敲响了弱不禁风的门。“什麽事?”传来一声低沈的嗓音。“阎王老子找你。”“……”房间里没了响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