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尧仰着头看他将酒一口一口喝得一滴不剩,方才接过面前的酒杯抿了一抿,说:“谢谢。”导师视线呆滞,嘴唇发木,拍了拍吉云的后背,推他去徐敬尧面前。不习惯觥筹交错的女人,终于收回游离的神思,将酒杯往他面前比划了一下,男人眼神闪烁,视线自吉云脸上掠至她修长的手指。她已经憋住气,仰起脖子就将酒往嘴里灌。酒过舌头,尝不出太多味道,入到咽喉,才像燃着的一把火沿着心肺烧到胃中。只喝了一口,她自垂下的眼帘瞧见猛然起身的徐敬尧,下一秒,他将酒杯从她手里夺过,说:“行了。”随便一倒,酒灌进了他面前的汤盅。他扬了扬手里那杯一整晚都没见酒少的杯子,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一口气喝干。大家鼓掌,说:“好,给面子,徐总海量。”吉云看着他喉结的滑动,不知是不是酒精来得太快,整个人从头往下一路热烘烘的红下去。酒足饭饱,除了吉云和几个同学,大家各有人接。送别导师,吉云站在晚风凛冽的路口,忽然就被一辆车挡住了去路。车窗降下,徐敬尧坐在后排,侧脸看她:“吉云,我送你回去。”徐敬尧清清楚楚说的是吉云,没有其他人的名字,也没有客套的“你们”,于是受冷落的几个同学立刻面面相觑,已经在旁絮絮碎语。吉云理了理鬓角飞起的发丝,弯腰向徐敬尧车里说:“我和同学一起走。”徐敬尧舒展眉眼,已经将车门打开,说:“没事的,我让其他人送。”深更半夜,吉云只着薄衫,酒已上头,街上出租又少,压根没有理由拒绝。车里温度正好,不冷不热,她将头仰靠在座椅,原本只是睁着眼睛木愣愣看向车顶,不知何时浮起困意。再有意识,车子已停在宿舍楼下。车外,徐敬尧靠着车尾吸烟。夜风已凉,他竖起风衣领子,校园里昏黄色的路灯下,平整的柏油路面剪影迷人。吉云自车里出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睡着了。”徐敬尧缓缓吐出一口烟,斜着眼睛睨她,说:“没喝过酒吧。”吉云说:“没有。”“那怎么不拒绝。”“不想让导师失望。”徐敬尧嘴角一挑:“你应该庆幸遇见的是我,随便换个其他人,你今晚可能要横着出酒店。”吉云唯唯诺诺:“那谢谢你。”徐敬尧说:“不谢。”他想了一想,忽然摇头咂舌:“吉云,你怎么这么爱睡觉啊?”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墨染的深瞳紧紧跟在她泛红的脸颊,慵懒的语气带着一丝暧昧,像是与亲密的恋人分享彼此心知肚明的小秘密。吉云尴尬地不知先迈左腿还是右腿,指指光线暗淡的宿舍,说:“我得赶紧走了。”稍一后退,磕上路牙,徐敬尧搂着她的腰将她扶正,语气仍旧浅淡:“以后再也不敢让你喝酒了。”他双唇炽热,无意划过她耳廓,如点击般密密麻麻散开电网,直击她脆弱心脏。吉云自他怀里挣脱,急匆匆地往宿舍楼跑,他忽然在后喊住她,说:“吉云,你该不会是忘了我吧?”吉云转身看他,就听他低低笑了起来。***两个人的恋爱有些突兀,像是一篇没有开端的小说,翻开扉页,即是故事进展到的最□□。夜风习习的秋夜,当一扇门开,吉云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选择不多迟疑迈进的那一秒起,心底就已经隐隐做了决断。许多事情,水到而渠成,男女之间谙熟于心的那点默契往往无需言语的赘述。吉云面前,徐敬尧亦从没否定过药物研发最原始的动力即是她本人。他家底丰厚,受过精英教育,难得的没有富家子弟不求上进的恶习,反而自小养成了不达目标不罢休的个性。火车上的一面之缘,教他记住了这个姓氏少见的女孩,回城找到她的资料信息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小事。难得是为她准备的项目,如何在刚一开启就将人拉进他的视野。而她竟一点都没让他失望,高等学府的高材生,他压根没费多少力气就让导师主动带她进入了核心团队。于是得偿所愿,一切顺风顺水,因而当药物的研发已近尾声,却因为临床试验中得出的致瘾前途未卜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并非是努力挽救,而只是趋利避害将可能的损失降到最低。徐敬尧在情场过招过太多次,当“爱情”唾手可得,一次一次来得太过容易,反而还不如他年少无知时,与心爱女孩牵手来得印象深刻。说不上到底是因为吉云身上的哪一点吸引了这个情场高手,或者说他压根就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看起来舒服合眼缘,就可以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何况,更贵的女人他亦追过,与账面上支出的那点金额相比,追逐中的内心享受往往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众人面前,徐敬尧从不否认他与吉云的关系,但也从不为她正名。就像楼道里养着的一只猫,所有人都知道他天天给它喂食,但他无需和所有人强调:这是我的猫。徐敬尧带她回家,带她旅游,带她去见他的发小朋友,玩得高兴的时候,有人羡慕地调侃,说敬尧你女人缘这么好,身后跟着跑的小女孩能排满长城,不如就把这一个最乖的送给我。徐敬尧就乐呵呵地拍一拍吉云的后背,说:“我没什么意见啊,你问问她。”吉云每每都只是静默以对,打心底里觉得无聊,对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往往报以白眼。时间长了,大家觉得她开得起玩笑,当着她的面,一次比一次更肆无忌惮。直到有一次终于玩得砸了锅。那是一年春天,徐敬尧的生日,吉云做东,花心思地准备了晚餐,又特地约了他的几个朋友一同参与,事先约法三章,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徐敬尧本是说好了七点出现,可到了时间,却又打电话来说公司有会,今晚没法出来和她吃饭。吉云说给他的那些朋友听,大家哄堂大笑,纷纷说是不意外,居然自行组合,爱玩麻将的搓麻将,爱打扑克的打扑克,将她孤零零地晾一边。最爱问徐敬尧要吉云当礼物的朋友叫小孙,没能凑上桌,又缺牌搭子组成局,端了杯葡萄酒过来逗吉云。吉云正低头给徐敬尧发短信,被他收过去塞进裤子口袋,说:“想要啊,你亲自过来掏。”旁边打麻将却不看牌的二世祖们一阵哄笑,吉云置若罔闻,一手按着他肩窝将他几乎钉死在沙发上,一手钻进他口袋,将手机□□。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一边笑一边推牌,说:“这牌没法打了,吉云你太牛了,脾气这么辣,孙哥都被你治趴下了,简直深得我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