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不太明白。同事们指指他身后,说:“你欠了沈珏钱啦,这丫头一路跟着你,朝你死亡之瞪,看得我们心里都好怕怕呢。”韩征看都不想看身后,说:“她有病,你们别理她。”“什么病?”都笑起来:“别是对谁犯了相思病吧?”韩征一路走进吸烟室,将门关死,这才看到沈珏怨念地自门外晃过去,消失之前还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小眼神。韩征摇头,跟室内的另两人点了点头,大家相互寒暄,彼此发烟,韩征就着同事手里的火将烟点着。闲坐无事翻手机的时候,看到昨晚的一条通话记录,哪怕自记忆里搜索不出哪怕一点线索,还是顺应自己这脆弱思维地借故给司音打了个电话。司音接得挺快,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似水,问:“阿征?”韩征连忙将烟自嘴里抽了,贴着话筒说:“司音。”司音问:“你好啊,有什么事吗?”韩征说:“没什么,就是我昨晚喝酒断片了,早上看到通话记录里有一条打给你的,怕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司音笑,说:“没有,放心吧,不是你打过来的。”韩征早有预料,佯装好奇:“嗯?”司音说:“是小沈,昨天说是遇见你喝醉,她送你回的家,一个人弄不动你,所以到楼下的时候才向我求助。我肯定帮不上忙呀,就跟她实话说了,后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把你弄上去的。”韩征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司音问:“小沈没告诉你吗?”韩征说:“没有没有,只知道是她送的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么多呢,就一个劲地跟我抱怨她累得腰疼。”“……”“……”司音嗤地一声笑出来,说:“阿征,人们都说酒后乱那什么啊,你可要注意一点,人家沈珏可是个好姑娘,别把她吓着了。”韩征说:“算了吧,她把我吓到的地方才多呢,谁知道是偶遇还是跟踪我,现在小姑娘的心思挺难捉摸的。”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不过,确实是个好姑娘。”司音说:“宜室宜家。”韩征一笑,说:“别老挤兑我,说说你吧,走到哪儿了,你这一路艳遇可多了吧,有看上的吗?”司音不好意思,讷讷笑着糊弄过去,说:“领队喊我了,不能跟你说太多了,一会儿他们不给我开工资。”韩征说:“怕什么呀,大不了我养你呗!”司音说:“阿征,再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韩征猛吸进一口烟,拇指擦了擦鼻尖,缓缓吐气:“不说了,不说了,最后再多问你一句,马上过年了,还能回来吗?”司音说:“肯定呀,我不回去,大伙还要回去呢,我好多年没陪过我妈了,今年一定不能缺席。”韩征说:“行,那等你回来,我跟安东请你吃庆功酒。”司音:“太好了,让他带着小娥吧。”韩征:“必须的,说不定那时候我也能带上家属……谁知道呢!”司音挂过电话,靠着窗台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裴泽躺在床上,两手叠在脑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促狭道:“我这领队都在考虑要不要配合戏份,殷勤喊你两声了。”司音知道他这是调侃她方才的谎话,将手机搁在一边,坐到他身边道:“有你这么不客气的人吗,一进来就躺别人床上,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裴泽抖着小腿,只差哼起小歌,说:“自从不要脸之后,日子过得轻松多了。现在算是别人,以后是不是,那可不一定。”司音黑着脸推他起来:“我累死了,你一边去,我想躺着。”裴泽拍拍旁边:“你躺啊,这么大一床,还能挤着你?”司音叹气:“裴泽。”裴泽摇头坐起来,几乎是跟她换了个位置。她吁气倒下来,长发被压在头下,像是笼在一团乌黑的云里,脸被衬得白成温玉。裴泽心痒,在她避让前,扫开缠在她脸上的一根头发,问:“你们俩又分手了?”有娥眉微拧,他说:“这次是真的分了?”司音身子一蜷,转到另一边。裴泽拍拍她肩,说:“咱们谈一谈。”司音摇头。裴泽说:“谈一谈。”司音抱怨:“别总把我当病人!”裴泽说:“这次不是裴医生和司小姐,这次就只是你和我,两个朋友之间的交心,也不可以吗?”司音一直没动。许久,直到坐在身后的人都僵了,她这才说:“要是那件事没被揭穿之前,我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地跟他在一起。可那事大白于天下之后,再想跟他在一起就真的太难了。”裴泽说:“还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的那件事?”司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仍是絮絮道:“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只要不说,那就可以不存在,有什么艰难险阻大不了一起来扛。他爸爸不会再反对我们的,他也都愿意跟我走了,可我没想到他还会回来。”裴泽说:“我有点糊涂了。”而让裴泽更糊涂的还在后面,司音一张背抖如筛糠,床垫都随着这频率上下乱颤,裴泽按着她肩将她转过来,看到她一张脸上满是眼泪。心理学里讲,一个人的情感需要宣泄,那就不要加以阻拦。可当裴泽设身处地,亲眼见到一个崩溃的司音时,那种发轫于心底深处的怜惜便迫使他即刻制止这样的脱轨。裴泽将她抱进怀里,感受到她低冷的体温、抽泣的幅度和心跳的节奏,也听见自己胸膛里那随之颤动的一颗心。裴泽将脸紧紧靠上她额头,说:“好了,司音,别再哭了,现在起码还有一个我在身边。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以后我可以代替他对你好。”司音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我不要你们可怜我。”裴泽说:“我从来都没有可怜你,你可怜可怜我……我也是一个病人,你就是我的药。”r48司音是个自愈能力强大的机器,哪怕前一日哭得梨花带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她随着大伙外出采风拍照,高兴起来会说一两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觉得累的时候就一屁股坐地上翻看照片。她也会按时吃饭休息,把自己照料得井井有条,微博亦时常打理,上传的仍是她自认为还不错的照片。有几回,她甚至请裴泽拍一两张她的背影或是侧脸。无一例外都是向着蓝天,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表情自在又满足。人之所以热衷于社交生活,往往是因为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在乎的人看,于司音而言,圈子太小个性太过寡淡,她所在乎的便不言而喻。裴泽在这队伍里算是一个异类,并非是专业摄影师,所找所看的风景又从来只有一个。他自封是移动的医药站,熟稔地在危机到来前,为伙伴打好预防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