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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 一众本该入宫朝贺的官员聚集在宫门之外, 却踟蹰不敢入内。女人逼宫夺权, 本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可这女人偏生厉害,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凭空变出了这么多供她驱策的人马。眼下,谁也不知宫门内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重重宫墙之中, 又是什么在等着他们。他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而窦怀仁, 独自在角落里急得打转,盛服之下捏着的牙笏都快要被他搓出火星子了。怎么这么突然?他一觉醒来, 赵璴就成了篡权夺位的逆贼了?她……她一个女人家, 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他怎么办?他儿子怎么办?这些年来的辛苦筹谋, 难不成都为别人做嫁衣裳了?就在这时, 曾为他父亲门生、如今为他驱策的一个六品小官, 急匆匆地跑到了他面前。“怎么样了?”窦怀仁急得连忙问道。“赵璴他怎么说?”“门前的侍卫不让入宫,也不给往宫里递送消息。”那小官满面愁容。“不是让你给御林军塞点银子吗!”窦怀仁恨铁不成钢。“这……御林军首领的蒙大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成了五殿下的人。那帮御林军如今只听五殿下的话……这……下官实在没有办法。”窦怀仁听得一愣。御林军都成了赵璴的?他这个舅舅、这个赵璴最大的倚仗,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微微一怔的功夫,那小官已经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两步了。“窦大人,眼下局势实在不明朗,此后该怎么办……咱们就各奔前程吧。”窦怀仁又是一怔。“你说什么?”他看向那小官。却见那小官已经跟他推开了几人远的距离,谨慎又疏离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抱歉。他不信他!窦怀仁气得直瞪眼睛。未料得这东西也是个小人!看他与赵璴离心了,就急着要分道扬镳了。他等着吧!眼下陛下只怕不中用了,三皇子又不见踪影,赵璴一个女人能干什么?朝堂上有这么多人,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在分支和皇家亲眷里遴选男孩,那首屈一指的,就是他夫人和嘉公主的孩子……窦怀仁愤愤地瞪了那小官一眼,不再理他了。可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开阳门外的群臣,目光中的信心却不知为何,渐渐没了底气。经过前几个月的动荡与清洗,眼下朝中几派都一片分崩离析的颓势,更寻不出任何一个能挑起大局的重臣。他们在开阳门外徘徊着、观望着,明明一早就知宫中的剧变,却甚至连一个敢不穿朝贺礼服的人都没有。包括窦怀仁自己。满朝这样的臣子……真的能对赵璴做得了什么吗?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骚动从不远处传来。窦怀仁抬头,便见是那位吏部尚书、先清贵妃的父亲苏昕苏大人。他身着官服,正神色肃穆地朝着开阳门走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住了。高有数丈的宫门宛若大张着口的巨兽,寒光熠熠的刀枪便是森森的獠牙,在一片兽鳞般的金光里,沉默着与那渺小的老臣静静相对。众目睽睽之下,年迈的臣子在宫门前挺直着背脊跪了下去。他像是看不见森然而立的兵卒侍卫一般,朝着面前层峦叠嶂的巍峨宫殿,深深叩下首去。“老臣苏昕,求见陛下!”他说。“请五公主殿下允诺老臣,亲见吾皇龙颜!”——赵璴刚整理完衣冠,便听闻了苏大人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候在不远处的时慎难免皱眉,赵璴却不紧不慢地在后殿坐下,端起茶盏悠哉地饮,像在听故事一般。“殿下,以您的身份临朝,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时慎说道。“苏昕此举,是要先声夺人,将您架于火上的。”赵璴却是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问另一侧的吴兴海道:“他们进宫了吗?”“见着苏大人进宫,倒是有不少朝臣跟着进来了。”吴兴海答道。“其他人呢?”“许是不敢耽搁朝会吧,陆陆续续,也进宫来了。”赵璴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你看,这何尝不是好事。”他神色自若。“殿下的意思是……”“我还怕他们没有主心骨呢。”只见赵璴淡笑,站起身来,双臂一张,鼓起一双逶迤的广袖。袖上的金凰熠熠生辉。只是整理衣袖而已,可凛冽的杀伐气,却在这一刹那光芒尽现。他就是要去,击碎他们的主心骨。——清晨卯时,满朝文武竟在苏昕的带领下,尽数抵达了举办大朝会的崇德殿。在太监尖声的唱喝声中,赵璴自殿后而入,停在了乌压压的一片群臣之上。他的确没从这个角度,看过满朝文武的模样。他自幼所受的教导是要他韬光养晦,成年之后,亦是停在后宫或后宅,透过一封封旁人递来的密信或是抄录到他手中的奏折,隔着冷冰冰的文字与他们斗法。眼下,他于高台之上,他们林立在殿堂之下。这金碧辉煌的殿堂,当真是一览无余的繁盛,盛得下山河百川。云底下站着的人低眉顺目不敢抬头,云端之上者,则将众生都踩在了脚下。赵璴端站在那儿,没出声,旁侧里已经有太监上前,摆了一把雕金的椅子在龙椅旁边。赵璴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我刚才听说,各位今日入宫,不是来朝贺的。”他缓缓朝着椅背上一靠,淡淡笑道。“是各位大人有话要说,有账要算?”大殿中把守的私兵,比素日里侍卫的人数多出了两倍。一时间,众人耳鼻相观,殿中鸦雀无声。直到苏昕率先,上前一步。“五殿下,皇上现在哪里?”他挺直腰板,不卑不亢。“我等今日,是来拜见皇上的。”赵璴看着他,缓缓地笑了。他知道,这个老家伙不是有胆,而是赵瑾尚在,他还有最后的底气。“宫里的事,苏大人没听说吗?”他直白地问道。苏昕一愣,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他不由得皱眉,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赵璴。便见美艳的女人满头金玉,逶迤的裙摆上的凤凰展翅而鸣,嚣张地张开一双金光闪闪的翅膀。“昨天夜里,我逼宫了。”那位五公主殿下也嚣张地开口了。“皇上眼下正被囚禁着,所以。你们见不着皇上。”苏昕大惊失色,大殿之中也当即响起了惊讶与议论的声音。赵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这些人,即便他没见过面,每一个人的名姓、职位、秉性、生平,还有他们私下做过的勾当,他已经全摸得一清二楚了。这其中,四成都是他的人,眼下面露惊讶惶恐,也不过是跟着旁人演戏罢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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