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页(1 / 1)

('室内人人惊惧,却唯有两个人视若无睹,一个自然是作壁上观的谢瑢,另一个却是黄老夫人。那通身湿漉漉的魂魄分明站在她面前,她的视线却直勾勾穿透身躯,四处茫然扫视,望向颤抖的范嬷嬷和黄奇时,面上愈发迷惑,问道:“翠衣,你说什么?姑爷?姑爷当真来了?他死在汴水中二十年,如今终于记得回来了?”那魂魄瞪大双眼,嘶哑道:“毒妇……”他自长袖中伸出一双惨白的手,作势要掐住黄老夫人的颈项,手指却一次次穿透颈项,竟碰不到黄老夫人分毫。黄老夫人只是微微皱眉,抚了抚脖子轻咳几声,眼中神色柔和了几分,“罢了,你固然移情别恋,我却也折磨了她二十年……你终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什么气也消了。”那魂魄恨得发狂,冲上前去拳打脚踢,癫狂至极,却偏偏碰不到那老夫人分毫,落在旁人眼中,却是既可怖可怕、又可悲可笑。黄老夫人却看向满地解体的雏凤鸣,突然流下泪来,一面哭一面摇头失笑道:“你这没出息的纨绔,我早跟你说了靡靡之音只会丧志,二十年后,你却仍只会为我唱这等没出息的江南小调。罢了罢了,我总是难为你……”那魂魄仍是朝着老夫人当头乱砸,一面吼道:“毒妇!你这毒妇!事到如今还在异想天开,我对你从无半分爱意,哪个要你看得上眼?我原本就是为青桃唱的!你算什么东西?杀人偿命,畜生,我要你不得好死!!”那声音森冷嘶哑,不似人声,令人心头生寒,黄老夫人却依旧察觉不到,只断断续续幽幽唱道:“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咳咳咳……”黄老夫人紧皱眉头,抓住胸膛衣襟剧烈咳嗽起来,范嬷嬷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跪在谢陆二人面前哭道:“先生、先生,救救我家小姐吧……”陆升低声叹气,推开谢瑢的手,一把抽出了悬壶。凶剑才出鞘,那黄老太爷的魂魄顿时停了手,露出骇然神色,随即却厉喝道:“我做了鬼你也不放过我!”下手竟愈发狠重,黄老夫人面色随之渐渐惨白,咳嗽也剧烈起来。陆升上前一步,只虚虚在半空一斩,剑尖轻轻划过后背,那魂魄便发出短促惨叫,化作一阵黑烟消散无踪了。范嬷嬷这才松口气,急忙打开门传人送药,又叫来丫鬟服侍老夫人,室内顿时一通忙乱,陆升转过头去,却见到谢瑢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来,他微微皱眉,压下心中不满,见黄奇仍是怔然不知所措,只得道:“黄公子,此事……就此作罢。”黄奇犹带着泪痕,转过头看他,神色木木,呆然反问道:“作……罢……?”陆升笃定道:“作罢。你好生孝顺祖母罢,我同谢公子且先告辞了。”黄奇怔怔道:“这就要……告辞……?”陆升见他魂不守舍,心中愈发怜悯,只匆匆告辞。谢瑢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黄公子通融。”黄奇仍是怔怔道:“谢公子请讲。”谢瑢道:“我与陆贤弟奔忙半日,总不能无功而返,不如取这穷奇镇纸做酬劳。”那寿山石镇纸品质平平、雕工尚算精美,却难入黄奇法眼,如今漫不经心扫一眼,便命人将其包起来交给谢瑢的仆从,又道:“区区小物不成敬意,在下……改日再拜谢。”陆升叹道:“黄公子言重了。”二人相顾无言,颇有些意兴阑珊地各自告辞了。回客栈路上,谢瑢却突然笑了起来,低声道:“凶星不过府,一过百祸出。那老和尚莫非真有点本事?”陆升怒道:“谢瑢,你住口!”他嗓音低沉,语调格外严厉,呵斥之后,用力一踢马腹,窜入了绵密细雨当中,远远将谢瑢甩开了。第79章 汴水流(三)仿佛体谅陆升思归心切,天色第二日便放晴了,云破天开、艳阳高照,不过一日就晒干了泥泞,商队便派人四处送信知会同行者,要在第二日一早启程。孙召得知了消息前来送行,同陆升说了黄府的消息。黄奇却被禁足在家中,便只得拜托孙召代劳,送来了一本手抄琴谱。陆升见这本琴谱纸张墨迹尚新,只怕是黄奇亲手抄录的,他知晓这琴谱珍贵,郑重道谢后收下,转手就交给若霞保管,随后又问起了黄府的消息。那位黄老夫人如今重病卧床,只怕时日无多了,好在府中异状一扫而空,人人心头去了一块大石,却也难得轻松起来。黄奇此举,也算利弊各半。孙召喝了口微温的参茶,突然神秘笑道:“陆司马……不,如今却要叫陆功曹了,有所不知,昨日黄大人同黄夫人还吵了一架。”陆升听他乍然提起别人的闺房秘事,微觉尴尬,孙召却仍是兴致勃勃续道:“原来那名唤青桃的小妾跟随黄老太爷赴任时,已经怀有身孕了,老太爷遇害时她侥幸逃生,十有八九,已将那孩子生下来了。黄夫人心善,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晓了,自然不忍黄家血脉流落在外,要派人去寻人,却遭到黄大人呵斥,阻拦了下来。”谢瑢原本坐在一旁看闲书,听闻此节,却合上书说道:“黄大人是明白人。”陆升扫他一眼,却仍是按捺不住,叹气道:“那青桃……也是可怜,若当真留下后嗣,终归也是黄家的血亲,为何不寻?”谢瑢冷笑道:“被逼无奈也好,心甘情愿也罢,她既然选了那男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过是咎由自取,如何称得上可怜?最好是孩子不曾生下来,沦落人世,也不过平白受苦。”陆升听他说得冷漠刻薄,不禁又微微皱起眉来,只是有外客在场,不便发作,然而脸色却终究有些难看。孙召不懂察言观色,也跟着笑道:“陆功曹风光霁月的人物,后宅那些腌臜的阴私,说出来只恐污了功曹的耳朵,不提也罢。谢公子此言甚为有理,改日我……设法提醒黄奇。”陆升见连孙召也站在谢瑢那边,心中愈发迷茫动摇,又更觉得意兴阑珊,好在孙召身体不济,略坐了一坐便要告辞,陆升也站起身来,说道:“我送送你。”他不等谢瑢开口就走了出去,孙召愣了一愣,见势不妙急忙告辞了,只留下谢瑢在房中,略皱了皱眉,却未曾出言阻止。陆升取了马,随着孙召的马车穿过客栈所在的繁华街道后,这才告辞,转到了孙召回府相反的路上。正是临近黄昏时分,益州城中人来人往,满是沿街叫卖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居民,秋老虎余威犹存,夕阳日薄西山却依旧热力十足。陆升实则也不知何去何从,心中又排斥谢瑢太过冷血,索性放任了信马由缰,往前头一味行走。他同谢瑢认知太过南辕北辙,更令他察觉二人身份差异宛若鸿沟一般。莫说他身为男子,龙阳断袖本就是世人难容,即使他是个女儿家,也断断没有机会和渭南侯家的嫡长子成亲的机会。 ', ' ')

最新小说: 庶女嫡谋 刑侦:夜半鹤知 联姻后老公失忆了 红楼:割据江东,从水匪开始 都市古仙医 贷款武圣 不辞冰雪 惨死重生,全皇朝跪下叫祖宗 漂亮社恐和他的消防员老公 离婚后,我虐前夫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