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个有点私密性的问题,外界猜想的隐情一大堆,包括几个玩得好的朋友,都以为是他那在媒体镜头前当好好夫妻的爸妈感情出问题,导致他高三状态不好。谢屹忱侧眸瞥了她一眼,好像也没太在意:“家里有长辈生病,想多陪陪老人家。”“啊,严重吗?”谢屹忱顿了下,没多说:“算是慢性病。”“哦。”这下总不好再跟他说“我家里也有长辈生病,真巧”,宁岁还没想好安慰的措辞,又听他懒散上扬的尾音:“而且也谈不上放弃,我只是进了集训队,考不考得上还是两说呢。”“……”这话就谦虚得有些过分张扬轻狂了。集训第二阶段是15进6,前面千军万马他都轻轻松松一路杀过来了,还怕最后这一点?宁岁盯着地面,忍不住埋了下软绒绒的脑袋:“你是觉得集训生已经有资格保送清大了,再继续下去浪费时间吧。”谢屹忱在这时忽地出声:“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啊。”他语气略显意味不明,宁岁气息稍顿一瞬,很快答复。“因为您最近挺有名的?市面上很多传闻。”“噢,这样。”谢屹忱音调慢悠悠拖长,意有所指地问,“那刚才在酒吧,那么晃的灯光,怎么也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他侧过头,细致看她:“你以前见过我吗?”那阵木质香的气息又蔓延过来,和着低磁声线,似有若无在心间打转。少年细碎的黑发落在额际,低垂的眼睫如鸦羽,眉眼在落雨的街灯渲染下格外俊朗,宁岁的指尖微微蜷起。不过须臾,她抬起干净清澈的眼眸,不避不躲地对上他,认真回答:“没有啊,我听到张余戈叫你的名字。”我只是看过新闻报道,知道你的名字。听到别人喊你,所以对上了号。逻辑没毛病。两人的视线又在当空中撞了一下。今天他们碰上的次数格外多。四目对视,仿佛在暗暗较劲。谢屹忱高她一头多,有点居高临下,顺势自然地垂敛下睫。面前淅淅沥沥的落雨,那阵扑面而来的潮湿有些胶着,宁岁心间恍惚一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喊。——也的确是他的名字。张余戈和胡珂尔两人举着伞,已经成为了雨雾中小小的两道竖线,张余戈扯着嗓子:“爷您这是在老牛拉车呢,还敢不敢再慢点?!我等的雨都快停了!”十五分钟的路活生生被他们拉出半小时,他的语气多少听上去有几分恼羞成怒。这两家酒店就在街旁边,面对着面,胡珂尔和张余戈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谢屹忱带着宁岁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语气毫无诚意地笑了声:“抱歉。”宁岁观察到张余戈的表情泛出一丝敢怒不敢言的委屈。四人面面相觑——这儿的房间都是民宿式的平房套间,带露天院子的,还有一段路沿着深巷往里走,要进去吗?宁岁今天穿的是米色的修身薄毛衣,下搭淑女风的深色百褶长裙,斜挎一个白色玩偶兔的小包,用来装手机和其他小物件的。一身的毛绒绒,弄湿了会很麻烦。谢屹忱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宁岁指尖揪着自己的包带子,正想开口,就听有人朗声唤她的名:“宁岁。”沈擎拿着一把大伞从巷子里跑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把折叠小伞:“卓总不舒服,让我出来接你们——”看到两对人马颇有些剑拔弩张地站着,愣了一下:“这是?”“刚认识的朋友。”宁岁看了谢屹忱一眼,很自觉地从他伞下平移到了沈擎身边,“谢谢啦。”“……”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距离很近,沈擎下意识就看了他一眼。纵使是以男性的角度,也不得不感叹这位的长相是万里挑一的优越,脊背开阔挺拔,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又拽又酷地站在那,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宁岁没有互相介绍的意思,谢屹忱没看沈擎,只是单手插着兜,冷淡应了声,算是承之前那句谢谢。胡珂尔接过沈擎递来的折叠小伞,赶紧蹭到宁岁旁边。纵是以她这样咋咋呼呼的性格,在沈擎面前也没跟张余戈他们再多说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反正拉了群,几人在原地告了别。在大门口目送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谢屹忱撩了下眼皮,懒懒地说:“走了。”张余戈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得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可能是刚才那伞太小了,他自己又有点小壮,稍不留神就把胡珂尔挤一边去了。不能让女生淋雨,只能靠近点,再一想到人家已经有男朋友,气氛就不知有多尴尬了。磕磕巴巴聊了几个话题,张余戈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浑身不是滋味。回到房间,他就脱力般地在懒人沙发上瘫下来,不想去回忆那份痛苦:“哇,和女生在一起我就没那么难受过,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啊。爷,我终于能体会到你面对孙昊和邹笑的那种无语了,之前实在是不应该嫌弃你小题大做。”“还有,你知道刚才发生了啥吗?我俩健步走的时候迎面撞上一老外,他真的在风雨中对电话那头痛哭啊,控诉咱们云南女孩子,‘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学英语’!”“……?”张余戈模仿得惟妙惟肖,最后话锋一转,夹枪带棒地埋怨:“不过我还等你来解救我,谁知死活没等到,妈的兄弟在前面煎熬你在后面左拥右抱是吧?!”谢屹忱刚把外套扔到一旁,没空搭理张余戈那幽怨的碎碎念。他单手将那件被溅湿了的白T从头顶扯了下来,毫不见外地露出几块壁垒分明、精悍紧实的腹肌。张余戈本来就正上头,看到此景啊的大叫一声,从床上随便抓了一件什么衣服扔过去:“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练了!”谢屹忱轻松躲开,这时候还能从善如流回他刚才的话,很严谨:“哪有左右,不就只有一个。”张余戈被他那淡定样气到。不过此刻也没觉得有半分不对劲,以他对谢屹忱的了解,只能是:“你是不是和那个叫宁岁的妹子之前认识啊,为什么看上去很熟的样子?”谢屹忱低头在行李箱里随意挑了条毛巾:“不认识。”“……”平常喜欢他兄弟的漂亮女生实在太多,张余戈觉得谢屹忱刚才那几秒估计是在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人名,这爷有时候挺会在细节处气人的。“那她肯定也是看新闻知道的。”张余戈寻思也的确,现在整个槐安谁能不知道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不光是他们年级各科老师,还有年级主任和校长,甚至保洁阿姨和宿管听到他的名字都红光满面,与有荣焉。谢屹忱没应,肩上搭着条毛巾就往浴室里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