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巡逻老师没看到她们,大声喊了几句,但没听见任何回应。手电筒又在看不见他们的视野盲区晃了一圈,这才离开。等人走之后,谢屹忱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软了下来,他伸手一摸,宁岁连手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极其心虚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谢屹忱揽着她把人往上提了提,好笑道:“宁椰子,你跑什么?”宁岁默了一瞬,诚恳:“我没早恋过。”“?”“想试下感觉。”“……”—两人绕着教学楼走了一圈,又爬上天台去看星星。谢屹忱给她介绍高华的各个设施,让她能感知到他高中学习的环境大概是什么样。其实宁岁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好像以另一种方式,又靠他近一点了似的。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芳芳发短信来问什么时候回,宁岁才惊觉已经到了之后说好的时间,她怕露馅,也没待太久,就直接回去了。进门的时候,宁德彦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洗澡声,宁岁往里面瞄了眼,试探问:“我妈在洗澡?”“嗯。”爸爸这时候起身,笑着从背后掏出一个很厚的红包,“生日快乐,乖乖!”宁德彦从来都是这样,不挑礼物,遇到什么事情就给她钱,说白了就是有点懒,但宁岁也并不介意。毕竟谁会不喜欢钱,她弯唇接过:“谢谢老爸!”没想到还有惊喜,宁德彦顿了顿,又拿出一个大红包:“当啷啷!这是你妈妈给你的。”妈妈准备的也是红包吗?往年芳芳除了准备蛋糕,还会给她买礼物,像是好看的衣服、项链等,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今天这两口子倒跟说好了似的。宁岁抱着两个红包走到浴室门外,敲了敲:“妈,我回来啦!”水声湍流,里面传来夏芳卉的声音:“先别进来!”宁岁愣了下:“好。”夏芳卉说:“我听你们于老师说,聚会八点就结束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宁岁没想到她还打电话给于志国求证,下意识心抖了下。许久没撒谎,露馅的心虚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所幸隔着一扇门,宁岁咬了咬唇,语气尽量自然道:“就和朋友四处逛了逛。”过了几秒钟,夏芳卉的声音隔着水声从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大声了点:“哪个朋友啊?怎么没跟我说?”夏芳卉很喜欢打探这些,要清晰地知道她同谁交往,去哪里做什么,时刻掌控她的动态,以前初高中的时候,宁岁还能接受,但随着慢慢长大,她会应激性地生出自己的隐私空间被人探询的不适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这个问题,她无数次想要说出口,但是喉头却像被扼住一样。不敢,也习惯压抑。愉悦的心情慢慢消散,落回胸腔内,宁岁含糊道:“同学,你不认识的。”“……嗯。”洗手间就在客厅旁边,她一扫眼就能看到玄关处堆着刚放回来的礼物——是一些特产和水果。宁岁知道她又提着这些去医院了。医院资源太紧俏,外婆那边又住院,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但经常碰壁。就算是送到人家医生面前赔笑脸,人家也不收。又突然想到小学时候奶奶住院期间发生的事。那时候床位紧俏,医生让她回家,夏芳卉拿着缴费单在医院大厅里急得楼上楼下地跑,手机却还不停响着铃声,是单位工作上着急催的事情。那时候宁岁年幼,看着她拎着那些东西推开门,朝医生不断赔着笑,脊背微弯,恳求留下奶奶的床位。指尖某处屈起,戳到掌心里,宁岁垂下头。还没说什么,夏芳卉在里面更大声了点:“小椰,生日快乐。”宁岁抿唇,胸口是轻轻的叹息,不知道说什么了:“谢谢妈妈。”夜色浓郁,外头是沙沙的风响。宁岁回到卧室,最后还是选择谨慎地把房门关上,锁好。——她其实很想知道谢屹忱送给她的礼物是什么,路上他还神神秘秘地不让她看,说回家再拆。宁岁快速把袋子拿出来,拆开,里面是个小盒子,不大不小,刚好能捧在掌心里。小盒子是镂空珐琅工艺,外表颜色绚丽,粉色和淡蓝色勾勒在一起,梦幻又漂亮。光盒子就这么好看了,里面会是什么?宁岁感觉会是手链,小盒子闪闪的,她微微睁大了眼。开口是磁力搭扣,啪的打开——不是手链。里面躺着一个,可爱的南瓜马车。是她之前隔着解忧杂货店橱窗看了好久的,漂亮的珐琅流彩的南瓜马车,是公主的座驾。车门可以自由开关,车轮、流苏、窗帘、座位等细节一应俱全。打开马车的活动门,车厢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漂流瓶,内部卷着一张字条。橘黄色的床头光撒过来,宁岁心里跃动着,拆开漂流瓶,把小纸条放在灯下看。谢屹忱的字清隽好看,一笔一划,力透纸背。【祝你岁岁常得意,所愿皆能满。】【我的1212椰子小朋友,生日快乐。】落款是“Nathan”。窗外不知何时落了雨,淅淅沥沥。槐安的天气总是如此难以预料。屋内一盏暗黄色的小桔灯,温柔地映在床头,也映在那辆小巧的南瓜马车上。宁岁心绪也像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浅浅地发怔了一会儿,感觉甜意像是水蜜桃汽水里的泡泡般,汹涌地冒了出来。她浅浅弯了下嘴角,几秒种后,唇边的弧度又放大。连双眼也弯了起来。宁岁爱不释手地摸着南瓜马车门帘旁精细的流苏,忽然又想到刚才分别前,不经意在谢屹忱手机上看到的锁屏。——似乎是冬夜飘雪的场景。女孩戴着毛绒帽子,裹着厚实笨重的围巾和外套,背着书包站在橘黄朦胧的灯光下,看样子似乎是在向着镜头走过来。照片是随手抓拍,距离也不够近,所以看不清女孩子的脸。只能看到雪花在灯光下也莹亮得很透彻。她记得前几天看他手机,锁屏还不是这样的。宁岁问:“这个照片……”当时谢屹忱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笑:“嗯,是集训的时候拍的。”他有备份云端的习惯,所以一直保存至今。马路上汽车轰鸣而过,衬得宁岁声音也小了些,喃喃:“……我都不知道。”谢屹忱:“什么?”她眨了眨眼,把隐秘弯起的唇朝衣领里压下了点,嗓音闷闷的:“没有。”宁岁记得,自己从南京回来后,有好几个夜晚都曾梦到过他,梦里她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一条黑而长的甬道。他手上拿着一盏烛灯,照亮了他们前方的路,但是一次都没有转身回头。——宁岁一直以为,自始至终都是她在注视着他的背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