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可怕了。”她说,又看向官府方向,“感谢知府大人为民除害,使我们免于苦难。”是啊是啊,诸人也纷纷感慨,有人便对着孙掌柜喊“现在没人作恶阻拦了,这货物你可得收。”收,当然收!就是没需求也得收!收了这货物,以示不再惧怕恶吏威胁,这是给知府大人面子!“还用你们说,再收不到猎物,我们酒楼都要难为无米之炊了!”孙掌柜喊道,一面转身喊,“张胖子呢?怎么回事?采买一点都不用心,还要两位姑娘主动来!”又催着店伙计们。“还不快把车拉进去。”店伙计们一涌而上,牵驴,推车,乱哄哄向后门去了,七星对孙掌柜道谢,又对酒楼得客人们一礼:“多谢大家仗义。”客人们哎呦哎呦笑“不敢不敢。”“要多谢知府大人。”七星依言向府衙所在的方向一礼。…………孙采买站在后院里,看看伙计们卸野猪,再看看一旁条凳上并排坐着的两个姑娘。两个姑娘手里捧着糕点在认真地吃。孙采买有些恍惚,好像一切如旧,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两个倒是来的及时。”他说,忍不住开个玩笑,“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听到这句话,青雉身子一僵,捏着点心不动了。七星将点心慢慢咬了口,看着孙采买问:“那以后还收我们的猎物吗?”“收,以后你们的猎物我们都包了,有什么要什么。”孙采买笑说。这样他们顺德楼也是为知府大人惩治恶吏增光添彩摇旗呐喊叫好。所以接下来这两个姑娘的售卖不再是可有可无,而是必需,交易的也不再仅仅是货物,而是声名。孙采买拍了拍肚子,看着认真吃点心的女孩儿,忍不住说:“阿七小姐,原本还以为你先前是倒霉,现在看来,倒是好运气。”七星一笑,将点心吃完,手里的渣滓也吃掉,站起来接过伙计们算好的钱。“这不是运气。”她说,“这是天之行广而无私,害人者必将正法。”孙采买听得一愣,旋即笑了:“小姐还读过书呢。”不过书也只是读读而已,关键还是践行。如果不是知府大人,这宁家还逍遥自在呢,所以说,还是运气好。七星没有再说话,对孙采买一礼,和青雉牵着瘦驴拉着空车告辞了。从后门走回大街上,走过还在喧嚣热闹的酒楼大厅,走过知府衙门前,看到聚集了很多民众,有看告示的,有哭诉冤屈,有跪谢青天,不时还响起劈里啪啦的爆竹声。一直走到东市上,街道上也比往日多了很多人,聚集在一起议论着杀头的热闹。有咯噔咯噔的声响,伴着人声呼喝“让让,车来了。”街上的人闻声看去,看到一个人站在一辆椅子上,骨碌骨碌车轮滚着而行,奇奇怪怪,速度又快,大家忙躲避,哎呦声一片。“这什么啊?”“哎,那人,不是如意坊摔断腿的东家吗?”“怎么回事,摔断了腿竟然还能站着,还比以前跑得更快了!”“那是什么椅子?摔断腿得人都能坐吗?我也要给我爹买一个——”“这不能叫椅子,叫车吧。”“如意坊卖这个吗?从未见过,一定很贵吧?”“贵也要买,买了之后岂不是瘫子瘸子都能跑?”听着喧闹,看着擦肩而过的魏东家,七星笑了笑,收回视线,轻轻一抬脚坐上驴车。“驾。”她说。瘦驴摇晃着尾巴得得前行。第26章 京城事遥远的许城在因为一个胥吏喧闹的时候,繁华的京城一个赶考秀才引发的热闹也尚未平息。“速来看刘秀才遗信。”“言浅意深,辞藻华丽,如泣如诉,气韵非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罪赋第一。”听到这一句吆喝的时候,经过的几个读书人面容古怪。这……所有的读书人没有不希望自己的文能博得第一之名。只是不知道,得此赞誉,刘秀才此时此刻在阎罗殿是不是很开心。“怎么会有这种事?”一个读书人抬起头看发出喧嚣的所在,“这是拿来做生意吗?”竟然以遇难人来做噱头,这太过分了,难道没人管?走在其中的陆异之也抬头看去,看到经过的地方是会仙楼。那个宛如从不休息的知客含笑站在门外,对询问的客人进行介绍。“不是都能看到,只能是订了天字号房,也就是当初刘秀才吊死的那间房。”“是啊是啊,那间房死了人,晦气。”“所以我们东家想要以人气冲晦气。”“大家请放心,这刘秀才绝笔认罪赋,是我们东家从官府买来的,官府是允许我们使用的。”“虽然是拓本,但与真迹并无差别,客官你若进去详观,可以看到上面还有刘秀才的泪痕。”“在事情发生的地方观看岂不是更身临其境,对这篇文赋必然有更深刻的感悟。”还真迹,还泪痕,还身临其境……么跟什么啊,读书人们无语又想骂娘。做生意还可以这样?考虑过死者的感受吗?刘家人的脸面呢?“官府都同意了,谁还能说什么?”有人低声说,制止要出来质问的同伴。这高小六与其说从官府买来的是罪书拓本,不如说是买来可以公开的权利。这要花很多钱,陆异之想,但也不是只花钱就能做到的。此一举不仅扭转了会仙楼死过人的晦气,还引来无数客人,死过人的屋子怕什么,世间猎奇的人多的是。陆异之回想那日见到的一眼,看起来浮浪纨绔的年轻人,果然并非锦绣草包。“可怜可怜。”一个同伴低声说,“刘秀才死了也不得安生。”会仙楼这么做,无疑是把刘秀才拉出来一遍又一遍示众,那文赋写得再好,内容也是认罪啊。说着话从会仙楼里走出来几人,神情愤愤。“华丽的辞藻都是血,这刘秀真是残暴。”“真是人面兽心,人不可貌相,这些读书人,别被他们斯文儒雅的面貌骗了,一双手能写好文,也能沾满血。”怎么仅凭一篇文章,就把所有读书人都污蔑了?门口的读书人听到了神情惊愕又羞恼。案子还没结果呢,刘秀才明明是受害者……“这不行。”一直沉默的陆异之忽说,“我们应该对官府请愿,督促尽快查清案情。”诸人都看向他,有人还记得刘秀才刚出事的时候,这少年让大家避而不谈,怎么现在直接要向官府请愿了?“原本此案是刘秀才私人恩怨,咱们不便多谈,但官府迟迟不定,又被商家用来谋财,事情越传越不堪,刘秀才毕竟是读书人身份。”陆异之说,“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请陛下停了太学,就糟糕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