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今天确实累狠了;二来,中午在惠家酒楼里吃的那顿饭……实在太油腻了!她现在也吃不下,可现在要是不吃,就得熬到明天早上呢!林岳贤也就没说话,坐在了她的对面。张妈妈和小红退了下去。两个人默默相顾无言,有些尴尬。也不知怎么的,林岳贤的眼睛就一直往床上飘。他坐的位置,正好对着大床的方向;而在铺着大红铺盖的床单上,赫然铺着一块雪白的帕子……惠怡眉并没有发现他在开小差。她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日子,至少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呢!难道以后的每一天,她和他……都要这样相顾无言?她已经观察过这间屋子了。他屋里装着的,全是从她娘家陪嫁过来的家俱。花梨木的八步床,八宝阁,四页屏风,五斗柜,梳妆台,贵妃榻和小饭桌……她看来看去,也没想好晚上让林岳贤睡哪儿才好。贵妃榻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惠怡眉冷眼打量着林岳贤的身材……他太高大了,不合适。那么,他睡床,她睡贵妃榻?惠怡眉又不乐意……想了又想,惠怡眉开口问道,“晚上你睡哪儿呢?”林岳贤一怔。他的目光又往大床那儿飘……惠怡眉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俏脸晕红。庶长房的院子本就不大。正屋里住着林大老爷和林大太太,西厢房嘛……惠怡眉猜测应该住着林月兰;而她和林岳贤则住在东厢房。这东厢房里,除了堂屋之外,就是一间稍大一些的卧室,外加他的一间小书房,和专门收拾出来让她“做针线”的一间不大的屋子。虽说是两人搭伙过日子,但自己一住进来就雀占鸠巢……这样不好罢?想了又想,惠怡眉红着脸,用比蚊蚋声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那,晚上咱们一人一床被子吧。”林岳贤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了头,飞快地用筷子扒着碗里的粥,稀里呼噜地喝着。两人再也没有对话。吃完晚饭,张妈妈和小红进来将碗筷收拾好,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还特意为他们把房门给掩上了。惠怡眉站在衣橱边磨蹭了久,直到座钟的时间滑到九点半钟的时候,她才挪到了大床边,准备上床休息。可她却被平铺在大红床单上的那块白布给吓了一跳!她不是没有看到这块帕子,可她不曾留过心,还以为这是块装饰呢。可仔细一打量……这帕子雪白雪白的,是块长方形的,而且还打着横放在大床的最中间!——这帕子是用来干嘛的,这还用问吗?林岳贤拿着本书,一直坐在桌子旁装模作样地看着。直到她走到了大床前……他一紧张,“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惠怡眉的脸涨得通红。她不由自主地就回过头,看了林岳贤一眼。他也有些脸红,拿着书站在桌子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两个人愣愣地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又暧昧的因子宽敞的屋子里翻腾着。良久,惠怡眉终于鼓起了勇气。她咬着牙,翘着兰花指……用十分嫌恶的姿势把那块白布捡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把它扔到了地上。跟着,她像逃似的,将脚下的绣花拖鞋一踢,三下两下就逃上了床!林岳贤一怔。她已经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林岳贤愣了半天,突然笑了。他慢吞吞地走到了床边,帮她把绣花拖鞋拾了过来,开口朝里,整齐地摆放在脚踏上;然后捡起了被她扔在床边的那块白布。惠怡眉偷偷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他正在灯下端倪那块白布,不由得涨红了脸,“蹭”的一下又把头缩回了被子里。林岳贤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研究那块白布。躲在被子里的惠怡眉听到他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他好像走到了桌子旁。跟着,她又突然听到了“铮”的一声铿锵声响,像是剪刀这样的东西被搁放在木桌上所发出的声音;然后,他好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拿着那块白布走回了大床边。惠怡眉顿时有些紧张。林岳贤慢悠悠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肌肉贲张的上半身。他倚在床头坐着。惠怡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但他就真的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院子里隐约响起了脚步声。林岳贤突然轻声说道,“……哭,哭出来!”惠怡眉愣了一下。他已欺身而近……惠怡眉被他那张陡然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啊”的一声低呼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下意识地就伸出了双手,抵住了他突然逼近的胸膛。可林岳贤却飞快地抓住了她的双手的手腕,并且还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重重地捏了一把!惠怡眉猝不及防,手腕处剧痛了起来,又被他赤裸的精壮身躯所惊吓,忍不住又“啊”的轻叫了一声……院子里的脚步声一顿。然而惠怡眉已经反应了过来。她开始细细密密地小声“啜泣”了起来。——隐隐约约,又委委屈屈的。有人轻轻地叩响了房门。林岳贤赤着上半身站了起来,拿了那块帕子朝门口走去。惠怡眉则一边“低声哭泣”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好像有个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说,“……恭喜二爷二奶奶……我去回老太太……礼成……叫水……让丫头们过来侍候……”门口距离内室毕竟有些远,所以声音也有些飘。但惠怡眉还是隐约听到林岳贤好像在说什么,“……把水传到耳房……不用丫头了……我侍候二奶奶……有劳……明天请安……”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传来了房门关上的声音,紧跟着又响起了落栓的声音。惠怡眉心里一松……看来,这一关是闯过去了。林岳贤走进了内室。惠怡眉还在小小声地装哭。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惠怡眉犹豫了一会儿,却又没能一下子就忍住,继续“抽噎”了两声以后,这才停止了“哭泣”。林岳贤也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择坐在远离大床的椅子上。两人就这么傻乎乎的,一个躺着床上,一个坐着椅子上……同时沉默着。不多时,惠怡眉就听到院子里又有了些动静。大约是张妈妈和小红过来送洗澡水。旧氏的院落里,卧室里会有一间耳房,耳房其实就是洗漱和上厕所的地方。这小小耳房是双面开门的,一扇门紧连着卧室,两面都有插栓,是给主人们用的;另一扇门则是专门给仆婢们走的,专门用来给主人们送洗澡水和倒洗澡水,或者把马桶拿出去清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