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写不写, 就用兴庆和的旧匾!”玉楠用力拉着小郭, 小郭也就顺势跟着走了, 到了门口又说:“改天潘家园见。”“好的,改天去潘家园,去你们店看看。”杨瑾笑着应了一声,但心里明白,两人之间的裂痕又深了一分。鲁盼儿自然也知道自己向小郭要了高价润笔的结果,但是她不后悔,“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又问杨瑾,“你会不会怪我?”“你为我争,我为什么要怪你?”杨瑾一笑,“表面写几个字很简单,可背后是我二十多年的练习,收润笔也是应该的,不过要是没有你在,我恐怕不好意思提。”“我就知道,这些年你帮小郭和玉楠免费看文物,就从没收过一分钱。原本我也不在意,可看到他们如此不自觉,把一切都当成应该的,就不想再忍他们了。”“不用忍,这润笔本来就都是你的。”“既然是我的,我就有权定价了。现在定了一千元的高价,也能挡下一部分求字的,正好你不愿意写。”“这个价肯定能拦住人。”一千元,是杨瑾半年的工资,除了对鲁盼儿这样做生意的老板以外,都不是小数目了,谁会肯买几个字呢?“怎么不值?当年纪教授写匾收五十元,现在你在学术界的地位并不亚于当年的纪教授。而且,你在古董鉴定方面更有名气,家里的收藏上过国际期刊。更何况,现在的物价与过去可不一样了,早涨了好多倍。”鲁盼儿还有一个理由,“这个价位还包含我的对你的预期。”杨瑾忍不住笑了,“你对我的信心是不是过于充足了?”鲁盼儿不笑,郑重地宣布,“我有预感,将来你的字还会更值钱。”其实杨瑾也相信自己,他对自己的期许很高,因此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进步,但他觉得这个“将来”会很远,说过便罢了。鲁盼儿也因为不满小郭和玉楠才要了润笔,并没真心指望着这笔钱,也就置之脑后。夫妻俩都没想到,没两天家里便来了求字的,直接奉上千元润笔。杨瑾笑着回绝,“我的字还差些火候,不如另请高明吧。”“半年前我来求过字,杨老师就用这话回的我,我只得回去了。”来人很执着,“不过我听说杨老师答应过王玉楠,也是写匾,也是这个价——既然如此,总要一视同仁呀。”如此一来,杨瑾就不好推了,“要写什么?”“雅博苑。”“噢?潘家园有一家做古砚生意的,也叫这个名字。”“那正是我家呀!”来人笑着指着桌上的砚台说:“杨老师,你还在我们家买过一方端砚,就是您现在用的这方。”杨瑾看看人,再看看端砚,怎么也想不起,便笑着道歉,“对不住了,我只记得端砚,却没认出人来。”“没什么,我们这些人,眼里看的都是古玩,别的都还在其次。我姓白,我们家专门做古砚生意,上古的石砚、汉代的砖砚、魏晋时的瓷砚、唐代的澄泥砚……只要叫得出名堂的,在我家都能找得到。”“下次杨老师用什么,只管来雅博苑。”“对了,最近我新收了一方明代莲叶形青玉砚。雕工十分流畅,玉质又坚硬又细腻,用起来发墨快,出墨细,还不损笔毫。”“我来的时候带着就好了,没准儿杨老师能喜欢呢,”白老板有些遗憾,“当时就想着写匾,听了消息就跑过来了。”“那块青玉砚果真难得,杨老师或者自己用,或者收藏,都极好,若不是我先前有了一块和田玉砚,怎么也舍不得卖。”杨瑾听了果然动了心思,“你帮我留着,三天后,我写好了字送过去,顺便看砚……”鲁盼儿听两人说得有趣儿,又见白老板热情健谈,便好奇地问:“您与王玉楠很熟?”这两个不似一路人呀。“也熟也不熟。”白老板就说:“北京做古玩生意的,差不多都知道那小子,是个混不吝,为了钱什么规矩、道理都不讲!有一次我到农村收砚,原本已经谈好价了,他不知怎么听到了,闯进门把钱扔下抱着砚台就跑。货主和我追也追不上,只得罢了。”“不久前他到潘家园,就在我家旁开了个店,名字叫兴庆和。我听这个名不像做古玩的,就好奇地问了问,他就说本要换个名的,可杨老师写匾要一千元,太贵了就没换……我一听,杨老师答应写匾了,别说一千元,就是再多也值得呀!杨老师写的匾挂在店里,懂行的便知道我们家的东西不错,便急忙拿一千元钱过来了!”原来是这样!接着潘家园又有不少店铺来家里求匾,多半都是玉楠帮忙“宣传”的结果。杨瑾卖字赚了钱,可他有了钱哪里留得住?尤其是在潘家园赚的,有时还没拿回家就一转手又花在潘家园,甚至倒贴些钱,换成东西带回来,其中就有那块青玉砚。鲁盼儿对古董一向看看就罢了,唯独喜欢上这方荷叶形的青玉砚,先是摆在书桌上玩赏,后来也时不时地写上几个毛笔字——毕竟有这么好的砚,不练练字好可惜的。三月里的一天,鲁盼儿从公司回到家,就见丰美正和于大姐一起摆饭,又惊又喜,“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电话?我早些回家做几个好菜。”“姐,”丰美回头笑了,“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尝尝怎么样?”“你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回北京,还是多歇歇吧。”丰美之所以能成为襄平县最年轻的处级干部,表面光鲜,其实背后付出了数不清的辛苦。她从毕业后就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就连过春节也只休息了两天,鲁盼儿很是心疼。“其实,姐比我还忙呢。”丰美就说:“过去又当民办教师又做衣服,现在管着好多工厂和店铺。论起来,我可比不了姐。”鲁盼儿早习惯了,根本不觉得自己忙,被丰美一说便笑了,“我是做生意的,忙也只为了自家挣钱,比不了你这位政府官员忙的都是国家大事。”“谁说做生意只为了自家挣钱?姐的几个厂子和几十家铺子不只给国家交税,还解决了上千人的就业,带动了经济发展……”“嗬,我们丰美讲起道理一套又一套的,我又比不过了呢。”鲁盼儿笑着问:“你这次来北京是开会?”过去师兄就常来开会。“我的级别比张厅长差远了,还够不上到北京开会呢。”丰美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这次虽然有工作任务,却能在北京住些日子。”听说丰美能在家里住些日子,鲁盼儿很开心,又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