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恼道:“要不,这事还是交给郑全兄弟吧?”宋积云斟酌道:“我还有其他的事让他去办,窑厂的安全就暂时交给你了。我等会就带着那个盗贼回县城。”宋立不太赞同的样子,可到底没说什么。等郑全把那盗贼从窑厂储存木柴的库房里拎出来的时候,窑厂的一些年轻窑工就围了上来。这个道:“大小姐,他坏了我们的泥料,您就这样把他交给了官府,也太便宜他了!应该照行规处置才是。”那个道:“大小姐,慈不掌兵。您可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个贼。不然以后谁都敢来我们窑厂偷东西了。”宋积云安抚着众人:“我们把人留下来,最多也就打他一顿,让他残了瘸了,这也太便宜他了!送去衙门,却可以判他个斩立决,或者是流放三千里,还得赔偿我们窑厂的损失。还是送衙门的好!”就有人迟疑道:“可是,听说衙门都是收了钱才会办事?”那是往日。现在不是有元允中吗?他不是把人交到了当地的衙门?她正好借借东风。“我们宋家在梁县大小也算是个数得着的人家,”宋积云和他们开着玩笑,“怎么就不能使点银子把那些敢动我们窑厂心思的人塞到大牢里去呢?”当然,不管多少银子,也不足以弥补祭白瓷泥料的损失,却可以敲山震虎,看谁还敢给那些打窑厂主意的人做帮凶!年轻的窑工们都笑了起来。被堵着嘴的盗贼惊慌地望着宋积云,“唔唔”了好几声,宋积云好像都没有听见似的,和那些窑工亲切地说着话,还说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罗子兴,要是罗子兴不在,去县城里找她也可以,赢得了大家一阵欢呼声。宋立站在旁边,也跟着大家笑着。众人送宋积云上了骡车。骡车骨碌碌离开了窑厂。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宋积云给元允中倒了杯茶。“元公子,”她语气轻快地道,“我请您去城里的贵宾楼吃饭吧!他们家的拿手好菜是红烧狮子头,我去吃过,做得很地道。”元允中闻了闻茶香,道:“我怕贵宾楼虽然擅长做红烧狮子头,请得却是苏杭的师傅。挂羊头,卖狗肉!”宋积云心情微妙。两世为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默契地跟得上她的思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元公子。”她笑盈盈地道,“可这菜只要做得地道,公子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还是说清楚的好……”声音渐行渐远。旁边的邵青挠了挠头。公子和宋小姐在说什么?分开他都听得懂,可凑在一起他怎么越听越糊涂?可为什么宋小姐不仅听得懂,还能和公子你来我往的应答呢?他很想找谁说说,可他左看看,右瞅瞅。六子,不会说话。郑全,嘴巴闭得紧紧的,一看就是个轻易不开口说话的。他只好把话咽了下去。想着,他都听不懂,这两个人估计就更听不懂了!*夜晚,月明星稀。祭白瓷作坊里拉坯的地方黑漆漆的。可若是你拉开门,就会看见里面灯火通明的,窗户用厚厚的毡子挡着,七、八个拉坯的老师傅带着四、五个小徒弟在那里忙得抬头的工夫都没有。静静的月光下,隔壁的烘房已经放了一百来个泥坯。有人影闪过,烘房里发出轻微的“扑通”、“扑通”声。刹那间,烘房亮若白昼。穿着藏青色短褐的宋立正站在烘房中间,脚边七零八落地是被踩碎了的祭白瓷泥坯。原本应该早已离开的宋积云带着郑全,和罗子兴几个,还有窑厂的几个年轻窑工,安静地站在烘房的门口。宋立骇然,脸色煞白。罗子兴愤怒地问他:“你为何要这么做?”宋立低头,沉默片刻,再抬头,已面如常色,反诘:“我做什么了?”“人赃俱获,你还狡辩!”窑厂的人都气得发抖。宋立哂笑:“我不过是恰好经过而已!”罗子兴还要说什么,宋积云阻止了他,淡漠地对宋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交给族里处置好了!”宋立眼睛微亮。宋积云侧身。梁县的捕快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窑厂的人愕然。宋积云情绪低落的样子,对进来的道:“麻烦几位大人了!”“哪里,哪里!”几个捕快谦逊、和善,还挺客气,“职责所在!”宋立神色大变,冲着宋积云大声嚷道:“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见族老!”宋积云冷冷地道:“他们马上就来。请几位大人过来,不过是做个见证!”宋立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把他交给族里处置,那就是宋家族内的事,什么都好说。可若是请了衙门里的人过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成为证据。而以宋积云的性子,族里谁敢为他出头,她就能把他们全都拖下水。那些人为了自保,不仅不会为他说话,还会把所有做过的事都推到他的头上。他目光晦涩地望着宋积云。几个捕快拿出了绳索。宋立突然跳了起来,挥拳朝宋积云冲了过去:“你陷害我!诬陷我!”宋积云下意思地往郑全身后退。却有人越过她,一脚踹在了宋立的心窝,把宋立踹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嘴角流血,跌坐在了地上。宋积云扭头。看见元允中满脸寒霜,长身玉立地站在身边。第69章 宋积云难掩惊讶之色。她没有想到元允中会这样的帮她。自从她知道祭白瓷作坊泥料库房进了贼之后,她心里就开始琢磨起来。让项阳装着还有剩余的泥料,让幕后的人误会这次烧的祭白瓷不会受影响;故意嚷嚷着要把盗贼送官,都是为了让幕后的人着急,逼得他们再次出手。可把人引出来了怎么办?宋积云想把那双觊觎他家的那双手给剁了!只是这计划要有官府的人在场,就十全十美的了。她把目光投在了元允中身上。吃饭什么的都是投石问路,她实际上是想用一用元允中和官府的关系,想请几位官府的人到时候给她做个证。谁知道元允中说是说,做起事来却丝毫不含糊。他只管在富贵楼里吃饭,却任由郑全带着几个人将那盗贼去衙门里报官,任由郑全找师爷去打听黑衣人送来的群短褐男子们。这才请了几位捕头就算是半夜都跟着他们来了窑厂。想到这些,宋积云心里像猫在抓似的,很想知道元允中到底是什么人?可此时,却容不得她多想。猝不及防的,大家都被元允中吓了一大跳。郑全本能地拦在了宋积云的身前。几个捕快遇到的事最多,也是最先清醒过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