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重新审视着她的这位大伯父。“市面上的那些祭白瓷泥料,是你买走了!”她道,“从我窑厂里走的那批窑工,也去了你那里!”宋大良凭她打量着,还得意洋洋地道:“大侄女,在商言商。我能提前把祭白瓷的泥料买走,你窑厂里的窑工愿意跟着我,那是我的本事。倒是你爹,”他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会儿,这才道:“从小就喜欢故弄玄虚。什么特殊的泥料?不过就是福建德化那边的玉泥!我们都被你爹给骗了!”“这不,你父亲一去世,你们家又没有个儿子继承家业,这件事不就说出来了吗?“大侄女,这个啊,要信命!“你爹没这个命,你也没这个命。这宋家的窑厂,就理应由我手里发挥光大,芝麻开花节节高,更上一层楼!”他红光满面,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宋积云冷冷地望着他。“玉泥”两个字一出,她就知道,宋大良得到了她父亲祭白瓷的秘方。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玉泥”这种泥料。这是她父亲给自家祭白瓷泥料取的名字,是烧祭白瓷作坊这边私底下的称呼。是她父亲为了保住秘方,混淆视听的一种做法。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祭白瓷的泥料被她父亲叫这个名字。可他是怎么得到秘方的呢?她父亲连她都没有告诉。还是她凭着后世的经验推断出来的。宋积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大良的眼睛。宋大良淡笑与她对视,说道:“女儿家家的,就应该在家里学绣花做饭,打理什么窑厂,简直伤风败俗。”“是吗?”宋积云和他对峙,“可这玉泥,是我父亲的秘方,大伯父是从哪里得来的?”宋大良无赖地道:“这是我们宋家的配方吧?”宋积云哂笑:“大伯父不承认也没关系。只是这御窑厂的订单,我就是吃不下去,你也休想得到!”她高声喊着“郑全”:“送客!”宋大良顿时血往头顶直涌。他噌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厉声道:“宋积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有玉泥,我看你怎么烧祭白瓷!”宋积云置若罔闻,端了茶。郑全领了人进来把他架了出去。“宋积云,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被人拖出去的宋大良依旧叫嚷不休,“到时候你就是哭着喊着去求,也别指望我搭理你!”有人堵上了宋大良的嘴。厅堂里终于安静下来。可宋大良的话到底还是影响了众人的情绪。郑全甚至低声道:“大小姐,今天晚上我去趟大老爷的窑厂。就算他抱着泥料睡觉,我也有办法偷一块出来。”宋积云闻言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先帮我查查他那个窑厂。”看看事情是不是如她所料的一般。郑全应声而去。可宋大良的话却在窑厂传开了。祭白瓷作坊里的人还好说,其他几个作坊的人都开始惶惶不安,甚至有人开始迁怒那批辞工之人的师傅和亲眷:“真是不要脸!学了手艺对付东家,传出去了看你们都怎么做人!”景德镇不大,窑工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各大窑厂。众人反应不一,说什么的都有。决定把84、85改一改,今天请个假……修改了84、85,情节接不上的,可能得回头看看……第86章 不管怎么说,整个景德镇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宋家窑厂上了。宋家窑厂好像也因此而浮躁起来。周正亲自去了福建买泥料不说,郑全也是每日都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私人赌坊甚至有人下注,押宋家长房和二房谁会赢。宋十一太爷甚至匆匆赶到窑厂,看有没有什么事他能帮得上忙的。这就更证实了宋家窑厂御窑厂的订单出了问题。而此时洪家大公子洪熙的书房里,他正拿着支湘妃竹笔管的狼豪在写弟弟弱冠礼的请帖。正午的阳光透过绘着花中四君子的琉璃窗照进来,明亮却也显得很柔和。洪家的大总管正站在书案前,微躬着身体,笑眯眯地和洪熙说着话:“我照您的吩咐,悄悄去的宋家窑厂,也顺利地见到了宋小姐。”洪熙笔一顿,抬起头来。大总管见了,笑容更盛了,道:“知道我们是来送泥料的,宋小姐非常的惊讶,很感激地收下了。说忙过了这些日子,她会亲自登门道谢,谢谢大公子雪中送炭。还让身边那个叫郑全的随从拿了十倍的泥料钱给我。”洪熙皱了皱眉,放下了笔:“十倍的泥料钱?““大公子放心,”大总管忙道,将旁边的热帕子送到了洪熙的手边,“我们怎么能收宋小姐的银子呢?”洪熙面色微霁,满意地“嗯”了一声,接过大总管的热帕子,道:“那宋小姐怎么说?”“宋小姐什么也没有说。”大总管躬着身子,道,“只是亲自送我出了门。”洪熙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释然地笑道:“既然已经说了登门道谢,有些话肯定是要登门再说的。”大总管嘴角翕翕,不安地整了整衣袖,才一面打量着洪熙的神色,一面低声道:“不过,我去的时候,见到了宋小姐的未婚夫。”“未婚夫?!”洪熙愕然,“宋小姐的未婚夫吗?”大总管点了点头,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宋小姐的婚事,是宋家二老爷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那位元公子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宋小姐要守孝三年,他还是认下了这门亲事。”宋家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都传遍了景德镇。若是有心,连当初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大总管是洪家世仆,看着洪熙长大的,不仅对洪家,对洪熙也是忠心耿耿的。他不希望洪熙的人生有波澜。大总管不仅仔细地把宋积云的婚事跟洪熙说了说,还道:“我看宋家窑厂的人还挺敬重元公子的。想必宋小姐的婚事已经铁板钉钉了。不然两人也不会不避嫌了......”洪熙在大总管的絮叨声中垂着眼帘,慢慢地擦着手指,只是他没等大总管把话说完,就把热帕子丢到了大总管的手里,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是小门小户的落魄子弟,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他不以为然地道,“不知道那人打的什么主意?这个时候说是宋小姐的未婚夫,还早了点!”大总管诧异地望着洪熙。洪熙已转移了话题:“烧一炉窑最少也得六天,如今离宋家窑厂交货只有五天了,只怕这泥料送过去,也有点晚了。万公公那边,我们可说得上话?”“他是宦官,我们家和他没什么交情。”大总管道,“可他这人贪财,要是想和他搭上话,怕是要用银子开路。”洪熙沉吟道:“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