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了!”邵青笑道,“还好我们家公子有张徽州知府的名帖。”铜陵属于徽州府管辖。大伙儿都很高兴。等巡检司的人过来给他们的路引、税契按了印,他们就穿过依旧在那里等候的大船小船,离开大通镇码头。周正不由庆幸:“这次得亏邵公子。”邵青摆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周正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家公子肯定没想到我们会在铜陵遇到麻烦。还是你细心,才能想得这么周到,我们今天才能这么顺利。”他也是帮人做事的,上头有了决断,他要执行,可怎么执行,还得他自己动脑筋,有想法才行。他不想听邵青再谦逊下去, 索性揽了他的肩膀,没让他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笑道:“你这几天不是天天都在江钓吗?今天算我一个, 看看我能不能像伱昨天似的,钓个两尺长的青鱼, 给大家伙加个菜。”这可是邵青非常得意的事。他忍不住道:“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我这手艺可是跟着我爹学的。我爹呢,是跟着我爷爷学的。我爷爷那个时候跟着曾老太爷住在宜宾。宜宾你知道在哪里吗?它在四川……”他絮絮叨叨的,拉着周正去了船尾拿鱼竿。宋积云笑着直摇头。不过三天工夫,他们到了芜湖。芜湖自古就是商众云集之地,又临近春节,正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芜湖的裕溪口码头船只如梭,等候检验的船只排起了如龙的长队,不免有那常在芜湖行商之人,与芜湖裕溪口巡检司的熟识的,提前检验提前走的。宋积云觉得寻常。倒是邵青,看着气鼓鼓的,去船舱又拿出了一张名帖,对宋积云道:“我去去就来。”宋积云盯着他手中的大红信笺,道:“这又是谁的名帖?”邵青嘿嘿地笑,道:“是太平府知府的名帖。”芜湖属于南直隶太平府。好吧!他们的船很快就离开了芜湖,往马鞍山去。马鞍山的郑蒲码头是进入南京的重要码头,船就更多了。等他们的船到达马鞍山,邵青干脆直接拿了份名帖去了巡检司。宋积云忍不住打趣他:“你这次不会又拿了张太平府知府的名帖吧?”马鞍山也隶属于太平府。邵青一面看着周正娴熟地和郑蒲巡检司的人打交道, 一面笑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巡检司虽说都是九品小衙门,可也各有各的不同。马鞍山虽然也隶属太平府,但马鞍山离南京近啊, 马鞍山的巡检司却归应天府管。拿了太平府知府的名帖过去,恐怕压不住。”他颇有些得意地道:“我拿了南京户部尚书的名帖过去。”宋积云目瞪口呆。这算不算是杀鸡用牛刀!偏偏邵青还在那里给她科普:“南京到底是陪都,比不得京城。户部的油水最重,居然压过了吏部。这要是在京城,户部算什么啊,人家吏部才是六部之首!统领六部!”那得瑟的小样儿,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宋积云就想,等到了南京,高官满地走,勋贵多如狗,她倒要看看,他能拿出张什么名帖来!可她也再次对元允中刮目相看。就算别人给他的名帖,也要有人给他才是。第二天,他们到了南京的下关码头。远远望去,宋积云就被这座千年古城震慑了。百舸争流,千帆竞发,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贩夫走卒,官差衙役,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前世,她不止一次来过南京,却从来没过如此繁华的景象。不愧是江南第一城,南直隶的首府。他们的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地方停靠下来,谁知却遇到了漕运的船要在这里转道去京杭大运河,巡检司的人都去忙着给漕运的船验证相关的手续。他们要等到明天一早才能办理相关的手续,上岸进城。而且还有巡检司的过来指使他们牵船。邵青很不高兴,对来者道:“我们这离漕运的船十万八千里,不挪!”十万八千里当然是很夸张的说法,他们的船在鄱阳湖甚至是长江都算是大的了,但在福船一艘接着一艘的下关码头,却有点不够看。他们不敢和大船碰撞,因而停靠的地方的确离码头有点偏。来者三十来岁的样子,孔武有力,长着对斗鸡眼,鼻孔朝天,冷冷地对他们道:“我让你们挪地方你们就得挪地方,你要是不服,去我们巡检司找我们头说去!”邵青脸一沉,眉眼间竟十分的凌厉。平日像少年郎般的嬉笑玩闹仿佛是宋积云的错觉。她吓了一跳,忙拉住了他,低声劝道:“不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越是小人,越是猖狂,越难缠。而且这种人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出门在外,犯不着和这些人结怨。邵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宋积云一眼,颇有些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任由戴四时跟着来者去招呼牵船的纤夫。宋积云还怕邵青心里不舒服,安慰他:“我认清楚了他的面孔,等我们上了岸,找个帮闲套他的麻袋打一顿!谁让我们没权没势却钱多呢!”宝子们,抱歉,有点晚了……(本章完)第209章 邵青哈哈大笑,恢复了之前阳光爽朗的少年模样。宋积云松了口气。戴四时跑了过来,神色尴尬地道:“东家,巡检司的人要五十两银子,说是那些纤夫的工钱。”若真是纤夫的工钱,怎么不是那些纤夫来要钱,而是巡检司的人要钱?这分明是敲诈勒索。这种事各地的巡检司都常做, 这还是好的,至少有个名目,有些连块遮羞布都没有,简单粗暴的直接要钱。宋积云早有心理准备。这对商家来说也是正常的损耗。她让周正拿了钱给戴四时。随后观察了一下邵青的神色。邵青好像没有感觉到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和几个船夫在那里哈哈地说着话,还准备和他们夜钓。宋积云想到这一路上他对这些事的反应, 可见他对这些小伎俩是不太清楚的。跟着元允中,却不知道这些庶务……宋积云走了会神。谁知道他们让出了船位,结果巡检司的那斗鸡眼却让人牵了艘和他们一样的福船过来。福船上管事模样的人还和斗鸡眼勾肩搭背,很是熟稔的样子。不知道是花钱打通了斗鸡眼还是和巡检司的有什么关系?宋积云瞥了一眼就抛到了脑后。她反复叮嘱戴四时安排好晚上的巡夜和守夜。她不怕盗贼摸上船来,就怕巡检司的人做贼。官匪一家还贼喊捉贼,那她这一船的瓷器就别想保得住了。戴四时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和宋积云商量着巡夜和守夜的安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