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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点了点头。许是因为呼吸不稳,她的指甲轻微地刮到他的胸口,有轻微的刺痛。江载初缓缓地抬起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韩维桑,我问你最后一次。”剑眉之下,他的双目璀璨如同天边明星,也带着一丝难掩的战栗与紧张,“你……愿意跟我走么?”他的掌心这样炽热,几乎叫她疑心他又开始发热,可他的动作分明又是镇定的,“我想带着你和阿庄离开这里。”他淡淡笑了笑,“天下何辜,苍生何辜,可是……那些和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维桑静静地看着他,年轻男人那样诚挚而恳切的眼神……让她知道,这个世上,如今也只有他,愿意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送给自己。她也知道现如今是两人一起离开最好的机会,朝廷认定是马贼所为,不会牵涉到旁人。一个“好”字就在唇边,她几乎要说出来,可她看着他,目光盈盈,还带着水光,却只是说不出口。天边的星星渐渐黯淡下去了,眉眼如画,可卷轴上的墨迹已渐渐干涸了,再没有意气风发和鲜活妍动。江载初慢慢松开她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她连忙扶着他。他微微弯下腰,笑声哑涩:“我明白了。”她原本只是扶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地贴近过去,抱着他的身子,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他一下一下,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没怪你。”这几日的担忧与焦虑,终于在靠着他的时候,彻底的发泄出来。维桑伏在他怀里,哭到近乎哽咽,她想和他在一起,可她不能……什么都不能……甚至不能想一想。“傻姑娘,我虽不能娶你,可向你保证——我会在你身边,离你很近的地方。”他低低地说,“这样想,你会不会好受一些?”“可我要嫁给皇帝——”她犹在大哭。他却依旧不急不缓地抚着她的后背,“你嫁给皇帝,我会留在京城。不用害怕那里没人认识,我会一直在那里……”他唇角的笑意不变,却又带着淡薄的哀凉,“维桑,你想要做什么,我总会帮你。”“可我是要嫁给皇帝啊!”她在他怀里拼命摇头,“我要给他生儿育女,你看到会难过。”他伸手托起她的下颌,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低道:“若是有那样一日,你为皇帝生下了孩子,我答应你,我会将他送上帝国最高的那个位置——这样,你会高兴一些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承诺什么?他这般不喜朝廷内诡谲争斗、兄弟争权的人,竟允诺她,会将她的孩子送上帝国储君之位……这意味着,接下去的数年,数十年,他都要和那些他不喜欢的人和事周旋,只是为了她而已。这一辈子,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样一个人,却又不能同他安然走完这漫漫一生?或许这便是命运吧。维桑含着眼泪,笑着同他对视:“我不要你承诺那样多……只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说。”他眉眼沉静。“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对不住你的事,请你……不要再这样喜欢我。”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滴滚烫地泪滑落下来,“不值得。”“不愿嫁给我,还不许我心中记挂你么?”他深深地凝视她,几不可闻地叹气,“维桑,这件事,我也许做不到。”这一晚后,江载初身上的伤一日好似一日,也不再整日昏睡。只是维桑颇为忧心的是,他们两人如今在这小小的山谷中,整日吃些野外采摘的果子——这些东西,又怎能助他恢复呢?她有些发愁的将刚刚洗净的一袋果子放在江载初面前,“我本想看看湖里有没有鱼,可又抓不着……”江载初看见她打湿的裙摆,脸色沉了沉:“你去捉了?”“没有——”维桑抬头看见他的脸色,忙说,“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出事……”他的表情略略和缓了一些,隔了一会儿才说,“我在关外时,受过比这个还重的伤,那时连果子都没得吃,水都没有,还不是熬下来了?”“就是你胸口的伤吗?”维桑怔了怔。“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同我说?”“说给你听让你担心么?”他淡淡一笑,“又不是什么好事。”两人谈谈说说之间,他便又有些精神不济,倚着柱子闭上了眼睛。维桑正在拨弄柴火,隐约听到远处的车马喧哗声,下意识望向江载初,他果然甚是警醒,已睁开眼睛,低声道:“我的剑呢?”维桑将沥宽递给他,又扶他站起来,眉眼间一片平静淡然。“你不怕?”他站在她身前,微微笑道,“若是马贼追来的话。”“不怕。若真是马贼,你重伤不敌的话,请你让我先走。”她安静凝望他。他牢牢握着她的手,安然一笑:“好。若是那样,我随后就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她恋恋看着他的眉眼,笑:“总之,我要走在你的前边。”“好。”他的长剑指向地上,垂眸敛目,维桑却能感受到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寒意。维桑忍不住向远处望去。凌乱的马蹄声中,还有盔甲武器轻轻敲打发出的声响。为首那人奔近,翻身下马,表情如释重负:“宁王,郡主!”是亲卫队的侍卫长——马贼已经被肃清,而这七八日他们一直在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江载初慢慢将长剑入鞘:“起来吧。大家无事就好了。”“请宁王和郡主随属下一道回去吧。”维桑一颗心终于重重坠落下去。这一日终究还是会来的。她同他安静呆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山谷,也终究会被人找到。她那样果决地拒绝他私奔的提议,可到了这一刻,原来,心底还是难过,无以言说。江载初微微侧身,看了她一眼,将她此刻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伤口忽然间又痛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咳嗽。她连忙伸手去扶他。他却避开了,维桑忽然明白过来,他已在避嫌。侍卫上前扶住了江载初,他正要跨出庙门,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生火用的柴木是哪里来的?”维桑怔了怔,却没有回答。他们全家皆笃信佛教,可她……竟然为了他能取暖,劈开了寺庙中原本供奉的木佛。江载初微微叹息了一声,脸上骤显温柔:“你不该这样做……”她从他身边走过,用极轻的声音说,“我想,总有一日,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有报应的吧。既然总要有报应,也就没什么可怕了。”大队人马候在谷口,见到他们找到了宁王与郡主,不由欢呼起来。景云双目微红,跪在江载初面前,低声道:“殿下,是景云没用。”江载初将他扶起来,简单一个动作竟也出了薄汗,只道:“起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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