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含糊的应了一声,匆匆抬脚而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在李清漪面前说出来。有好多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把事情全都告诉她。一开始不告诉李清漪,那是因为他想要在此之前治好贝贝的病,叫她不必忧心烦恼。可是到了现今,他却是不敢说:贝贝的情况很不好,便是李时珍都觉得棘手——这么小的孩子,甚至比景王世子还小,不能用太多的药也不好用针,太难治了。倘若不是生在这权贵之家,怕是一出生便要夭折了。可是,李清漪那样爱她。为了能够叫她出生,不惜以命相搏,他又怎能开得了口?裕王这头刚刚离开,那头便有人引了黄氏、李清闻以及李清容进门来。黄氏早就忍了好些眼泪,憋了一肚子对皇帝那一帮子人的抱怨。见了平安无事的女儿,所有的抱怨和眼泪全都被她丢到脑后,只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清闻一贯温柔细心,先是打量了一下李清漪的神色然后才垂眸去看她怀中的孩子,不禁笑道:“长得和你小时候好像,睡着了乖乖的模样尤其像……”李清容倒是很好奇,赶在最前头,凑过来看几眼,问道:“二姐姐,我能碰碰她吗?”李清漪不仅笑起来,点点头,只是道:“轻一点,她正睡着呢,你别吵醒了就好。”李清容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贝贝的脸蛋,娇嫩的叫她吓得立刻就收回了手。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带着一种惊奇的语气道:“二姐姐,她有名字了没?”随着李清容的话声落下,黄氏和李清闻也凑近了些,一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的端详着这小小的孩子,越瞧越觉得欢喜。李清漪点点头又摇摇头:“就只有个小名,叫‘贝贝’,是早前订下的。至于大名,还没来得及起,她父王正琢磨着呢。”这话一出口,听到“贝贝”二字,知道李清漪小名的众人稍一停顿便会过意来,一时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黄氏首先笑开了,一双眼睛都是弯弯的:“这小名倒是取得好,你是宝宝,她是贝贝,可不就是一对宝贝儿?倒省得王爷分开来叫唤。”李清闻煞有其事的点头应声:“可不是,真真是一对活宝贝。”李清漪被她们一唱一和的模样逗得想笑,可又有些羞,只得嗔怪的看了几眼。她怕自己等人说话吵到女儿,想了想还是唤了乳母进来把孩子抱走,口上解释了一句道:“等她下回精神了些,再叫她认一认人。”黄氏连忙应:“是该这样。这时候孩子都还小,惊着了就不好了。”她老人家其实也想多瞧几眼外孙女,只是知道轻重,很是大方嘱咐了一句,“这个不急。倒是你,你也要好好养身子。若是有奶水,还是自己喂得好,这样才能和孩子亲近呢。”李清闻在这上头受过不少磋磨,很有些体会,闻言也点头:“是啊,乳母再贴心也是及不上亲生母亲的。”李清漪正在为这事发愁呢,不知该和谁说。她闻言小声说道:“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没奶水……”这事她又不好和裕王或是太医说,他们估计也没想到李清漪竟然会打算自己喂孩子。黄氏听了这话,在床沿边坐下,细细的和她说:“我的小祖宗哎,鲫鱼汤、鸡汤、猪脚汤,你多喝喝,可别再嫌弃油腻了……”又悄悄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传授几句,“你叫王爷多按按、多吸吸,吸着吸着就有了。”李清漪白玉似的颊边微微泛红,一双眼睛都垂了下去,不敢看人。又细又长的眼睫跟着颤了好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瞧她这模样,李清容自是摸不着头脑,已经成婚生子了的李清闻倒是猜到了一点,笑了笑才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她一顿,又叮嘱了一句道,“你现在坐月子,可得小心不要着凉,我当初就吹了一会儿冷风,到现在膝盖还时不时地疼呢。”有李清闻领头,黄氏也很快便说起了坐月子时候要注意的地方。李清漪靠在床上,一边听一边点头,好似还是家中那个听话乖巧的二闺女似的。黄氏说了一半,回头看她一眼,一时念及旧事,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这一闭眼就能见着你小时候抱着我胳膊的模样,雪团捏的一样,只那么一点点大,”黄氏伸出手比画了一下,泪水盈盈,极是感慨,“想不到,你现在都已经做母亲了……”“娘,我现在很好。”李清漪慢慢坐起来了一点,抬手抱住黄氏,一双和她极其相似的杏眼满是柔软的笑意,带着柔软而甜蜜的感情,“你放心好了。”李清闻亦是连忙凑上来安慰黄氏,李清容最是调皮,三步并作两步的跳过来,插一句:“娘,你再哭,我们可都要跟着哭了。你才刚说过呢,月子里不好流泪的。”黄氏回头瞪了小女儿一眼,很快便又不好意思的从袖子里头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柔声和李清漪道:“你过得好,那就再好不过了,娘也替你高兴呢。”作者有话要说:此文暗线是男主的成长,从开文至此处,裕王显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他懂得了爱,学会了爱人,知道了命运的残酷和人力的渺小,一步步的变得更好。——以上除了第一句全是扯淡,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第57章 天命晚上的时候,李清漪靠在床上翻了几页书便把书搁到了床边的小案上,紧接着又问起贝贝的名字:“我娘她们也都问呢,贝贝的名字,你和高师傅想得这么样了?”裕王长身玉立,站在一边拿着金制的剪子慢悠悠的剪灯芯,他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刺目的火焰,瞳仁里也烧着一团火,只觉得眼底无比的刺痛。他随口应了一声:“我觉得大名还是要郑重些吧,你就让我和高师傅多想几天吧。再说了,贝贝这名字,你到底哪里觉得不喜欢了……”他说到这里,话声微微一抬,转身凑上去揽住李清漪的肩头,低头咬了她的唇。唇瓣柔软而温暖,咬起来似是能抿出一点甜味来,唇齿相触的时候,舌尖抵着,津液交换,带出银丝。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按住李清漪的肩头,一双黑眸笑盈盈的看她,轻轻唤她,“宝贝儿……”李清漪被吻得气喘吁吁,双颊飞霞,扬了扬眼睫,抬眼狠狠的瞪他一眼。她那一双杏眸润泽而明亮,似是夜里倒影了星辉和月光的湖面,波澜不起却又波光粼粼。一眼瞪过来,叫人心口灼热,好似情火忽起。到底有些羞恼,李清漪很快便又低了头,重又拉起被子躺了下去,不理人。她穿着雪白色的寝衣,背对着人躺着,一头丝缎的乌发披在身后,身上盖的锦被上面绣着一大朵一大朵的芍药花,好似娇花依着如花美人,越发衬得她一张面庞好似玉雕出的一般静美秀致。恰如锦绣丛、裕王心尖,悄悄开出的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