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最近有不少烦心事,”晏北寒走进岳小舟的书房后接过她递来的茶,与往常一样将账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似乎城中正疯传你堂兄的流言。”“既然是流言也无需多虑,”岳小舟平静地笑笑,“过些日子自然就散了。”“如果真是简单的流言二叔也不会整日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了。”晏北寒弯起嘴角。“你不必叫他二叔,在我面前直呼其名就好了。”岳小舟感觉晏北寒像是知道什么,可她又不敢肯定,于是便装作不以为意试探着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流言蜚语能让岳文谦这么紧张?”“你堂兄岳仲泽似乎和一个青楼女子有染。”“世家的那些纨绔子弟成婚之前谁没去过欢场,谁不认识一两个青楼女子,这有什么好新奇的。”“可是他几乎每日都去烟花柳巷逗留,而且……”晏北寒犹豫着没有开口。“而且什么?”岳小舟明明知道那个让人脸红耳热的答案,却还是硬着头皮佯装无知地发问。“而且他的癖好有些特殊……总之齐家恐怕不会再想结这门亲事了。”晏北寒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也知道齐家想和岳文谦结亲?”岳小舟立时警惕了起来。“岳文谦曾和我说过,”晏北寒垂下眼帘,目光划过岳小舟微动的指尖,再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笑容,“他似乎很信任我。”“这是好事。不过,岳文谦可不会那么轻易地信任旁人。”“那你呢?”晏北寒浅笑着迫视岳小舟,眼中漆黑的暗流正在涌动,“你会轻易相信旁人吗?”岳小舟微微一笑,心中慌乱,却并不闪躲他探究的目光,“你并不是旁人,你自己也说过,你是我的心腹。”“会有人害怕自己的心腹吗?”晏北寒上前一步,“能让一个人感到恐惧的不是她的心腹,而是她的心腹大患。”窗外的热风撩起槐叶沙沙作响,岳小舟的心头霎时起了杀念。她自己都已经算不清楚这是重生后第几次想要杀死眼前的男人,如果之前都是纯粹的权衡利弊,那么现在呢?她还能毫无保留地冷静处置吗?晏北寒竟然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恐惧,或许是她在病中失语,或许是某次深夜梦呓,但他竟然愿意说出来告诉自己,是不是就代表了在他心中还是希望得到自己的信任?“我害怕的人有许多,但并不是每一个我都愿意让他留在身边。”其实岳小舟真正想说的,是晏北寒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她曾翻来覆去地思考这句话,但最终一无所获。如今她明明和他越走越近,可心的距离却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远。心念一转,岳小舟暗自哂笑,笑话,他们两人的心何曾近过半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何……”晏北寒话未说完,岳鸢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小姐,叔老爷来了。”果然,岳文谦和晏北寒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前投个口风,岳小舟早算准了他会亲自来府上。流言一经散出,最急着要马上定亲的人就是岳文谦,他匆匆赶来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先回屋了。”晏北寒不等岳小舟开口,笑着转身。岳小舟觉得他很疲惫,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却在晏北寒打开门的一瞬才开口:“你留下也可以的。”“不必了,”晏北寒没有回头,“这几日账房和府上的事很忙,我恐怕要睡在书房侧屋,你身体刚好,回房睡吧。”岳小舟看着晏北寒的背影穿过小院,消失在书房门中。她很想大喊让他停下来,听她把话说完。可是他根本没有留下一点机会。晏北寒心里不舒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但是她呢?她心里不舒服又有谁能看得出来?唯一在乎她感受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一刻岳小舟埋怨命运为何要让自己活过来,如果她没有活过来是不是就能和父亲在某个地方团聚,也不用一个人独自面对比死亡还要冰冷残酷的世间。只是一瞬的脆弱,岳小舟很快调整过来,她凭什么要想不开,真正应该死的人还活得那样滋润,岳家还等着她去支撑,什么也不能阻止她的决定和脚步。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岳小舟对岳鸢说道:“让他进来。”“七月没到居然这样热,”岳文谦进来时风尘仆仆,脸上还有些汗水,“还是你这里凉爽些。”“院子里刚洒过水。二叔有急事?”岳文谦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帖子递给岳小舟,“是仲泽的婚事。我与齐源商议好要与齐家结亲,只是你是岳家当家,齐家嘛……钊王刚好在城中,自然也是他出面。这事儿始终还得你们二人做主才行。”“这是喜事啊!”岳小舟满含笑意地接过帖子,上面是岳文谦与齐源订下的婚约细节,她翻了翻后说道:“只是会不会太急了些?即便现在定亲,采纳之礼行完也要三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婚期就在七月……”“□月是生意最忙的时候,你我没有时间不说,我本也打算在成亲之前让仲泽到码头上学学家中的事务,为你分担分担,所以七月这日子也是权宜之计。”岳文谦笑着说道。她派了晏北寒去账房岳文谦就像安插岳仲泽去码头?岳小舟心中冷笑,这亲结不结成还是两说,他竟然还想着一箭双雕。“这样也好,”岳小舟只字不提流言的事,“上面写了三天后在危月楼?那我便把那天的事都推了。”“这样也好,”岳小舟只字不提流言的事,“上面写了三天后在危月楼?那我便把那天的事都推了。”☆、62小别胜洞房岳小舟先是一愣,而后悬着的心落下不少。她差点忘记晏北寒在家,至少,还有他能帮自己应付一下。心情再度平复的岳小舟走到晏北寒的书房正欲推门,房内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我比任何人都期待平安无事,可是不是真的平安,却不是你我能说的算。”是邝真予的声音。岳小舟觉得奇怪,为何邝真予的话里会透出一股彼此相熟的语气?她屏住呼吸,想听晏北寒是如何回答,等来的,只是沉默。“小姐?”忍冬端着茶盘忽然走近发出声音,岳小舟一愣后旋即反应过来,马上推开房门。第一时间,她去追逐晏北寒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看到的只是平日里他最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邝真予脸上的笑,也与平时那总是意味深长的弧度别无二致。“忍冬,”岳小舟也是在笑,“给邝大人换茶。”邝真予和晏北寒站起来,三人再重新落座,手边热茶袅袅,香气缭绕。岳小舟喝了口茶,笑着说道,“不知邝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岳当家在城守府遇刺的事,王爷与我都深感愧疚,再加之这些逆贼与河匪也有联系,所以王爷决定剿灭河匪,正在从云谷调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