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鱼肚白。小豆抬手握了握拳,默默感觉着体内已完全恢复的充盈魔力。身后吉尔伽美什仍在睡着,眉宇间疲色早已遮掩不住。小豆神思微微一动,池水便被魔力翻搅起来。她转过身,借助那推力跃出水面——水声大作,溅起的水花眼看就要淋得吉尔伽美什一头一脸!吉尔伽美什被惊醒、周身绽起魔力光茧挡住泼来的水,神色不善地望了过去——她已走到一旁金雕的兽首上,取下搭在上面的柔软卡乌纳披上。湿透的银发上淅淅沥沥地滚落水珠、将纯白布料泅出一道道湿痕,转瞬又被炙热的魔力熏蒸干了。她慢条斯理地将扣结扣好,目光转向他。“议事时间到了。”……——到旭日完全升起时,乌鲁克长老院内众卿已兢兢业业点到完毕,低眉敛目地在各自的位置上养神。不过一会儿,长老院富丽堂皇的大门外出现两道身影——乌鲁克王与基什王正并肩禹禹行来。两者都是一身制式王袍,飘然衣摆层层叠叠绣以金红流苏;一者金发耀眼与朝阳争辉、一者银发静美如月华,如是相映成趣,意外地竟无比和谐,晨光下益发衬得二人姿容皎皎、美貌几能杀人。见此美景,院内一众乌鲁克卿与基什卿神情益发微妙,纷纷站起下拜:“吾王。”小豆扫了一眼院内黑压压的人头。与王权压倒一切的基什相比,乌鲁克的长老院成分略复杂——看服色,除了国中威望甚笃的长老之外,甚至还有年轻贵族参与政事,果真如传闻一般,乌鲁克纳谏风俗之甚,能轻松威胁君权。她有些惊讶地挑挑眉,顺口冲英雄王开了个嘴炮:“你这王位能坐稳也不容易。”吉尔伽美什并不答言,绽起一个有些残忍的笑容来。等两人分头坐定、王使开始交涉议和的规章,小豆才发现有些不对;院中座位皆被打磨得光滑,显见平常是座无虚席。可现在基什的将领们占据一隅,对面的乌鲁克人位置却还空了大半,按辈分排序的贵族席位也空缺不少,不少年轻贵族见到吉尔伽美什眼神便如老鼠见了猫、瑟缩不已。她皱了皱眉,冲身后的以摩勾了勾手指,后者忙上前屈单膝跪下,“王?”她垂下眼刚要开口,冷不防场中王使一声厉喝:“放肆!”小豆闻声看向那名暴喝的乌鲁克王使。后者一脸鄙夷之色,“要我国纳贡称臣?战败之国也敢口出妄言,我看您是白日梦做得多了!”“战败之国?看来乌鲁克的娘炮不但爱做梦、还爱说梦话!”基什王使是个肌肉虬结的大汉,哈哈大笑着看向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乌鲁克王使,“如今拉尔萨以南、向乌鲁克称臣的臣国尽归我基什版图,是我们陛下海量才放了吉尔伽美什一马,准你们以国自称、暂且自治!”“笑话!吾王可是为了给厄伽留足面子、才没有在外城城墙上乘胜追击,你们的陛下不过是败得好看一些罢了。该称臣的是你们吧?”“住嘴吧眼瘸矮仔,吾王才没败……”“还要狡辩?我国令官全都瞧见你们的王是如何魔力散尽、连具现宝具的力量都没了的狼狈相!若非吉尔伽美什陛下仁慈,如今她早就变成了被吾王圣♂器钉在城墙上的冤魂啦!”“!#¥%!!”这下捅了马蜂窝,基什战将都是犬系,大怒之下跳入场中跟着王使一起打起嘴仗、支楞着犬耳嗷嗷大骂对方放屁!越吵越激烈,场中不一会儿便闹成一团——小豆被吵得头裂,时不时又听到乌鲁克人说什么“你们这些大块头正好跟着你们的王一并陪嫁到咱们乌鲁克的后宫、今后也方便继续对着新王妃吐舌头摇尾巴”——她眉头微微一跳,紧接着周身魔力急涌,带起狂暴风流!正在骂架的乌鲁克爱卿们纷纷被那烈风吹倒、骨碌碌滚成了人球!!唯独基什战将身处风涡中仍安然无恙——女王扶在宝座上的手指次序抬起又落下,幽幽道:“退下。”基什战将一声不吭,立刻全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小豆放下支着颔的左手,张开手掌;掌上空间猛然扭曲、继而快速具现出华彩熠熠的提亚马特!她接住宝具、以手指爱怜地轻抚一下提亚马特的矛尖,顿了一瞬后宝具神光暴涨,释出的魔力杀气凛凛凝聚成簇,以骇人的速度向对面的英雄王攻去!吉尔伽美什脸色陡然一沉。就在提亚马特的神光即将触到他的一霎那,他周身猛地绽开强横魔力,直直与那神光对冲——一瞬轰然巨响,魔力的光华将整个宫室照亮,地面亦震颤起来!在激荡乱窜的能量簇中,小豆好整以暇地继续敲着宝座扶手。每敲一次,提亚马特释出的魔力就凶暴一分,不一时便渐渐压倒了英雄王以对冲魔力制造出的屏障!这一幕远看仿佛两座巨大光茧正互相推挤,掺以不间断的嗞嗞炸裂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来毁天灭地——神威远非凡人所能承受,围观众人纷纷冒出了冷汗。僵持片刻之后。笼着吉尔伽美什的纯金光茧渐渐黯淡下去。且开始被厄伽的魔力一分分蚕食起来。倏地提亚马特神光猛然一黯——小豆利索地收回魔力,含笑望着英雄王铁青的脸:“唉,真不中用。”眼风扫过殿下被反烈风吹得连滚地板、鼻青脸肿惨得连妈都不认识的乌鲁克臣们,“好了,这下胜负已分。可以继续和谈了吗?”当然不中用,如今英雄王失血过多、泰半魔力都给了她,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作弊(……)。论:趁你病、要你命的活学活用。——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笔墨形容了。……乌鲁克王城干道,浩浩荡荡的基什马队缓缓向远方城墙行进。以摩策马跟在小豆身后,面露兴奋之色。“这一次虽未能拿下乌鲁克,可他们泰半的臣国归了咱们基什,就连修水利的黄金也一并攒齐了,和谈结果可算全胜。我清点了士兵拿回来的人头,乌鲁克前军几乎全灭,此次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小豆沉下眼,“打听出乌鲁克长老院缺席是怎么回事了吗?”以摩脸色一肃,沉声道:“据说是吉尔伽美什的异母兄弟舍拉美、和一名长老并一些贵族趁着战争爆发谋反,一并在宫中被秘密处刑了,这才空出这么多位置。”“……怪不得大殿里的血气那么重。”小豆虚起眸光,看向远方的乌鲁克王宫。这时突然从马队后方窜出一骑幼驹。骑手是一名作平民打扮、身材轻盈瘦削的少年,以单手持缰、另手扶着头顶的一钵甜瓜;小马健步如飞、他头顶的钵却稳稳地不曾歪了半分。基什骑手善意地让开一些,任他赶到厄伽面前——那名少年嘻嘻笑着将甜瓜送到小豆手里:“王,口渴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