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他淡淡点头,“上次你住的那间房喜不喜欢?顶层只有那一间,视野很宽。”“我……”“或者下面一层,房间位置和顶楼相反,正对金易大厦,可以看到整个金融区。”陈轻脸色越发难看,用力抿唇,终是忍不住叫了声:“停车!”贺钧言一顿,没有停下,看了她一眼,“怎么了?”“靠边,我有话和你说!”“现在?”“就现在。”他迟疑,而后缓缓靠向路边,停下。她道:“我不吃东西。”“……然后?”“话说明白之前,不去世纪,也不和你住。”闻言,贺钧言脸色沉了沉,“到底要说什么?”陈轻猛地对上他的视线。“对贺先生来说,我是什么?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语气是问,却不等他答,又继续道:“一起吃饭一起玩,睡一张床,甚至……”她挑了挑眉,“功能齐全,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伴’,对吧?”每天两个国际长途,细细碎碎什么都聊,见面后态度亲昵,可以牵手可以见朋友,也可以有亲密动作,比如吻,甚至还能想着在同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唯独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一样。对他来说,她是什么?含糊不清,模棱不定,可以最亲近,然而想一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是。气氛蓦然僵滞,安静间,贺钧言懂了她的意思,脸色变得极差。“你觉得我不想负责任?”“没有。那天你喝醉了,但我还是清醒的,没有病到糊涂的程度。事情是我允许的,我自愿,所以准确来说,你并不存在什么需要背负的‘责任’。”看着她清亮的眼睛,他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既然不是这个,那就是不信他。贺钧言表情骤冷:“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陪她们玩?你觉得你比她们强多少,值得我上赶着占便宜?”毫不留情的话让陈轻心一沉,她忍着不表露情绪,抿着唇,用力抿出了轻浅弧度,喉头艰难道:“……对。我没什么强的,也没什么了不起。”他可能是中了邪,看似平静的表象下,胸口灼烧着一团浓烈火焰,灼得他心口颤栗,说出的话却偏偏和真实想法背道而驰。“还不错,有自知之明。”又是一段沉默,陈轻垂头,而后抬起,伸手猛地解开安全带。他隐怒:“下去就永远别再来找我——”她动作一顿。十秒,也可能二十秒,短暂须弥,漫长光年,轻响声踩在时间尾点上,她做了决定。陈轻打开车门下去,沿着反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像是有东西在背后催促,她走得很急,走得很快,僵硬着手脚,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向前是她身体里唯一的指示。星点几何,行人几何,车灯闪过,亮了又暗,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走出好远,她蓦地停下,站在原地剧烈喘气。仰头把眼泪逼回去,她颓然蹲下,蹲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继续走。没几步,鞋带散开,她迟钝站定,缓慢蹲下。贺钧言在车里僵坐,良久,冷着脸的他用力踩下油门,直直开向前方。十秒不到,连一个路口都没过,他开到路边猛地停下。仰头闭了闭眼,他手握成拳,重重砸了下方向盘。重新启动引擎,开到路口,调转车头,沿着马路另一边往回开。很快,他找到了陈轻。她蹲在地上,差点就要漏看错过。贺钧言气得想掐死她,一下飞机处理完家里的事,他连朋友的生日都推了赶来见她。那么多天没见,一看她俏生生像个瓷娃娃站在面前,他强忍许久才压下那股要把她摁进怀里、摁进骨血中分不清谁是谁的冲动。可她呢?一张嘴说的都是什么话?他满心欢喜,她却往死里气他,气得他头顶都快冒烟!都说男人薄情凉性,他倒觉得她比他厉害多了,就像此刻,他开车,连一个路口都没开过就忍不住调头回来找她,她却走出去那么长一段,头也不回地走过了三个路口!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他下车,大步冲过马路,眼睛移也移不开,紧紧盯着那个蹲着的身影。贺钧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得了一种叫犯贱的病,还病得不轻。不管不顾,不想理会其它,面子和尊严。只是急躁又迫切地奔向她。直直地——奔向她。☆、第36章 V章贺钧言冲过马路,脚步反而放慢。不敢惊扰,小心翼翼地,朝视线中唯一清晰明确的那点靠近。他怕拉起她,会看到她痛哭难过的样子。站了几秒,对此刻的他来说,时间长得令人难熬,而后下定决心,他终于伸手,俯身一把拉起她。蹲在地上许久没动的人被拉起,转了半圈,和他正面相对。“你哭什……”只说了三个字,话音就戛然止住。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那张素净脸上根本没有一滴泪。陈轻瞥了眼被他捉住的手腕,没挣扎,定定看向他,“干什么?”他说不清什么心情,眉头死拧着,反诘:“你又在这干什么?!”“腿疼蹲下休息。”“……”贺钧言没话说,想甩手,舍不得放,短短几瞬又生了一场闷气。垂眸盯着她的眼眶看,他忽地皱眉,“哭了?”她反驳:“我没有。”“眼睛红了。”“风吹的。”这般死不承认的嘴硬架势让贺钧言气到发笑,他懒得再说多余的无关话题,表情一敛,霎时正经起来。“刚刚你问的两个问题我考虑好了,要不要听答案?”不待她回答,他继续道,“第一个问题,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你就是你。”“而第二个……我们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你。”他说,“只要你点头同意和我在一起。”陈轻微怔,虽然心里料到了他放完狠话又调头找来会是为何,然而当她真正、真切地听到他说出口时,心头还是难免一震。“你……这是表白?”喉间梗了梗,话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害怕和忐忑。担心眼前耳边所见所听都是梦幻泡沫,怕自己探得太近追究太深,它会一戳即破。贺钧言道:“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答应,什么都好说。”她愣愣眨了眨眼,脑海里混沌搅和成一片。“点头啊?”等了半天没等到想要的答复,他皱眉,没有不悦,只是焦急,忍不住轻轻摁下她的脑袋,自己动手让她给了个点头的回应。宽厚大掌移开后,陈轻仍是没有吭声,良久未语,她直勾勾看着他,在他不明所以将要发问之际,忽然转身就走。贺钧言身子一僵,以为她要拒绝,脚下千斤重,想追,刚抬起一点点,走出去好几步的人又猛地转身回头,直直冲来,扑进了他怀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