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常常在体育课上被同班男生们起哄,每次都会闹得面红耳赤。——因她家庭拮据,有过数次,同学把咬了大半吃不完的面包扔到她桌上给她吃,说是看她每天都不去吃晚饭,帮她省饭钱。——下雨天无聊用杯子接雨水,接完互相打闹喂着喝,当然没人喝,最后递到她面前,告诉她只要她喝,喝完就给她十块钱,光是这个‘喝雨’的取笑就发生过不下十次。贺钧言翻了几页,看着助理费大力气从那些同学口中问出来的事,气得脸色铁青,后槽牙紧磨。十块……十块钱就想买她的自尊!魏勤听到他的女朋友叫陈轻会那么惊讶果然是有原因的,连这样专心读书的‘学霸’都对陈轻这个名字有认知,她当时的情况可想而知。“除了这些,我拜访询问的那几人还回忆了另一件事。”助理说,“我将谈话整理成了文字,在最后一页里。”贺钧言依言翻开一看,怔住。陈轻给他写过信……?什么时候的事?助理又道:“因为送给异性的信被原封不动退回,并扔在教室门口,那之后陈轻在学校里被嘲弄的情况更加严重。”贺钧言抿唇不语,皱眉想了半天。那时候他的课桌里确实经常出现莫名其妙的东西,可对于陈轻的信和她这个人……虽然很无奈,但他是真的没有半点印象。——她的存在感确实很低。腾地起身,贺钧言大步朝外,头也不回道:“把桌上的资料收好放进我柜子里。”他要去找陈轻。.贺钧言突然打了个电话说在来的路上,陈轻只好停下手中工作,起身去检查冰箱里的食材是否还充足。翻了翻,见还能煮几个菜,她干脆穿起围裙开始准备晚饭,正好离饭点没剩多少时间。贺钧言到时已经煮好了两个菜,只剩一菜一汤,她翻动锅铲,让他去客厅等一会。“很快就好了,你坐一下。”他不动,站在厨房门口,颀长身姿挡住了客厅大半景象,头顶亦离门框顶部不远。往常他也会站着看她煮菜,陈轻一开始并没多想,后知后觉他今天样子不太对劲,手一顿,趁着菜熟的片刻关闭电源,停下动作不解望向他。“你怎么了?”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什么,极浅地弯了下唇。“好久没吃你做的菜,高兴。”“前两天不是刚吃嘛……”陈轻觉得莫名,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暂时压下别扭感觉,继续未完的事,把菜盛出来,刷干净郭,而后简单打了个汤。用餐途中,贺钧言似是正常了些,像以往一样同她说话。陈轻怪自己想多了,吃完饭正要收拾碗筷,他忽然起身捉住她的手。“还没洗碗……”他拉着她走进客厅,“我有话要问你。”“问什么?”“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喜欢我?”透过窗帘缝照进来的夜色渺然飘着,如同他瞳孔的颜色。她陡然一惊:“什、什么?”“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看着她满脸避而不想谈的神情,贺钧言眼神微凝。他忽然说。“对不起。”陈轻越发不解:“什么……?”“我不知道你给我写过信,对不起。”这种事其实没有对错,如果写信的人不是她,不是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她,他根本不会在意是否伤害过谁少年时代的青涩心意。只是那个人是她,所以他觉得难过。陈轻一顿,声音稍沉:“你……”“除了对不起……”他第一次连话也说不顺畅,喉头像是哽着什么,莫名沉重。在她抬眸的瞬间,他伸出手,俯身抱住她。“……我很高兴。”很高兴她一直将他放在心上。在很多年以前的那时候,以及那些年过去之后的现在。仍然坚持,始终如一。.唐棠其人,陈轻从未听贺钧言提过,她还是在他朋友的生日会上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么个半吊子的‘发小’。上一次和他一起参加朋友的生日会时他们还没在一起,拜那天晚上的争吵所致,他们才能那么快确立关系,于是因这美好记忆的缘故,在他说又有一个朋友要办生日party问她想不想去的时候,尽管和那人并不熟,她还是点头决定参加。然后便这么和唐棠认识了。其实也不能说‘认识’,毕竟对方没有半点和她结交的意思,饭局全程不过含着微微笑意,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她。一顿饭吃下来,陈轻完全可以确信,唐棠对她有敌意。定的包厢和她第一次参加他们朋友饭局的那次一样,餐厅卡座合二为一,只是因为人数更多,内里空间也要宽敞得多,从大体看整个包厢格局,几乎已经是套房结构。三个餐厅同在一侧,被两道门连接,都敞开着,方便在座众人走动。陈轻自然是和贺钧言一起坐,唐棠和他们同一桌,视线时不时朝他们扫来,看得她极为不自在。她夹菜的手势、手肘弯曲的弧度、咀嚼时的姿态……每一个动作都被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跟随、评判。吃到后面,她心里抑制不住地隐隐生出了些火气。贺钧言见她脸色不好,小声问:“不舒服?”她摇头。不想把这种事搬到台面上来说,而且她没有限制别人目光的权利。爱看就看吧!不太痛快地吃完饭,三个包厢的人都离开餐厅去卡座玩闹,陈轻拉住贺钧言,下巴抬了抬指向阳台外。“陪我去吹吹风,好不好?”他当然不可能说不,点头,二话不说,脚下立即转了方向。将嘈杂声音隔绝在门后,两人并肩而立,手枕在栏杆上,享受清爽空气,享受夜色,享受彼此的低言絮语。贺钧言道:“等等叶杭发现我们不在里面,说不定会找出来。”“来就来吧。”陈轻浅笑,“这月亮也不是我们两个私人的啊,你还能拦着别人赏月?”他揽住她的肩膀,仰头看了眼澄明银钩,仍不忘表达对电灯泡的嫌恶,“他来了,这月亮就没必要亮了。”“你这……”陈轻正要笑话他小心眼,身后的门突然从里被推开。回头一看,来人言笑晏晏,明知故问,“打扰你们了?”不是叶杭。陈轻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敛净,礼貌叫了声:“唐小姐。”开门的正是唐棠,她一边说一边朝两人走近,声音清脆:“你是陈轻吧?我是唐棠,很高兴认识你。”说辞客套,然而连手都没伸,所谓‘高兴’根本无从谈起。‘问好’之后,她直接道明来意:“我有事想和钧言哥说,陈小姐能不能出去一下?”要求提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倒让陈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