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含笑深深看了贺钧言一眼,提着购物袋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贺钧言气得拳头紧捏,手背绷出青筋,要不是他走得快,差点一拳砸在他脸上!一口恶气在胸口发不出来,他狠狠在车轮上踢了一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开着车继续乱转,不知不觉天擦黑,他靠边停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开到了哪。静静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敲车窗。降下一看,夜色下,一个中年女人抱歉对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道:“先生,车能不能停到前面一点,你挡住我的店了。”贺钧言眸色一暗,点了点头,把车往前开了些。车内越显静谧。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期待……手心里薄薄地沁了层汗,心跳得有些快,车窗降下后却被失望沉沉敲了一下。不是陈轻。也是,她在国外,怎么可能会是她。心贺钧言烦意乱地开车回公寓,胡乱冲了个澡,一出浴室,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贺天祥。脑海里蓦地又想起那一次接到他爸的电话,他和陈轻刚歇一场*,她有事跑了,他也被他爸骗到了国外。一下子更加心烦。不想接,铃声却不停,挂断一次,又响第二次。贺钧言没办法,不耐烦地接通。贺天祥为的是他和他妈吵架的事。“你妈年纪大了,你和她置什么气?你是真以为自己有本事,所以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贺钧言一句话堵回去:“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听她的,由着她把整个恒源都搬给唐氏?谁乐意做唐氏的仓库谁做,老子不乐意!”“你老子在这!没大没小,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爱怎样怎样,没别的事我挂了。”“钧言!”贺天祥叫住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唐氏的事你做的对,他们家一代不如一代,早就到了气数尽的时候,你妈不懂这些,你别理她。”贺钧言不语。“只是。”贺天祥又道,“她毕竟是你妈,总不至于害你,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不喜欢,但她是为你好,你能听就听,别……”“我喜不喜欢无所谓,只要是你们觉得好,只要是对贺家好的事,我都应该去做,对不对?”贺钧言禁不住冷笑一声。贺天祥啧了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忘了告诉你,美洲分部提交的所有计划提案我全都驳回了,要么拟新的,要么下个季度我派另外的人手去接手所有事宜,你做好准备。”“你说什么?!分部是我……”“现在的恒源,决策权在我。”贺钧言冷冷打断他,“我进公司七年,该熟悉的都熟悉够了,你好好想想退休后去哪玩,至于其他的事,往后就不用你再操心!”在那边一串又气又急的咳嗽声中,他淡定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在床上躺下。如果不是贺天祥非要打电话来说这些话,他也不至于这样气他。沉沉睡着,梦里混乱一片,只睡了四个小时就醒了,他记不得梦见了什么,只觉得头疼万分。半夜三点,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他没了睡意,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突然很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抬了抬手,床侧空空一片,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张床好大。大到一个人躺在上面,仿佛一辈子都没了着落。记事起,他就一个人睡,在贺家时是,一个人搬出来住后更是。贺天祥和金平秋的脸在他眼前来回晃。两个本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在手机备注里,在他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提到时不再是爸爸和妈妈,而是冷冰冰的全姓全名。贺钧言疲惫地闭了闭眼,秦瀚的话蓦地又闯进脑海,再睁开,昏黑一片的天花板上像是显出了一张脸。连所谓父母,也只是将他当成‘贺家人’看待,除此之外的一切,他的感受,似乎根本不重要。可就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可笑的时候,突然有人跳出来告诉他,他说的一字一句,给的一个眼神一丝笑意,对另一个人来说,都是美梦成真的奇迹。咽了咽喉咙,贺钧言盯着天花板上臆想出的那张脸,心口开始疼。像是有一大罐柠檬汁在身体里泛滥,酸涩汁液顷刻间铺天盖地,盈满了整个心室。八年呵……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八年。爱他纯粹。这辈子——大概不会有人能比她坚持更久了。.叶杭被贺钧言从家里拽出来的时候还在睡梦中,只囫囵刷了个牙,洗了把脸,水迹都没擦干净,人就被他拉走。被安全带绑在副驾驶座上,车开的像过山车一般又急又凶,饶是他这种迷恋过赛车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你拉我出来要去哪?!”贺钧言眼沉沉看着前方,“去我家。”“去你家干什么?”“到了你就知道,等会什么都别说,不管我说什么,你只要笑。”“哈?”贺钧言侧头看了他一眼,表情阴森吓人,“做不到,我就把你车库里的车全拆了。”“什么什么!”叶杭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闭嘴,从现在起你说一句我就拆你一辆车!”叶杭一听,瞪着双眼,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车开进贺家,贺钧言拽着叶杭进去,往客厅一坐,吩咐旁边佣人:“把太太叫下来。”后者立即应声而去。叶杭想说话,见他一个眼刀飞来,悻悻闭嘴。金平秋本来还在睡,听到佣人说贺钧言回来了,马上收拾好下楼。三人分两边面对面坐下,贺钧言不拖拉,开口便道:“我要去加拿大。”金平秋怔了怔,“去加拿大做什么?”“结婚。”“结……和谁?!”贺钧言看了眼叶杭,对她扯了扯唇角,“这里还有别人么。”金平秋傻了一瞬,骇地一下站起身,“你、你开什么玩笑?!”叶杭也吓了一跳,双眼溜圆,差点和她同样反应,然而收到贺钧言淡淡扫来的眼神,死死憋住暴走的心情,忍得整张脸都涨红了。金平秋看在眼里,误把那诡异的红晕误当做涩然,狐疑的心噔地一下又悬了三分。“小、小杭!你可不能陪他胡闹!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从小一起长大,可、可这种事……”叶杭很想说话,奈何答应了贺钧言,只能死死咬住牙关,憋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天杀的!他上辈子到底是有多恶贯满盈才会倒大霉摊上贺钧言这么一个朋友?!“我已经决定了。”贺钧言淡定得仿佛自己不是当事人,“今天去,事情办好后就回来,你可以定酒席请朋友,不想也没关系,我不勉强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