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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的门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被北风吹得不停的晃来晃去,里边的油灯却没受影响,还是明亮亮的暖黄,照在宫门前的地面上,两团黄色的影子。高启走上前去,举手敲门,小筝紧紧的抓住慕瑛的手,眼睛盯着宫门,有些害怕,唯恐里边会蹿出什么异样的东西出来。“吱呀”一声,门慢慢的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们是谁?”“我们找新来的王公公。”高启早有准备,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来,塞到了那人手中:“至于我们是谁,你还管不着。”那人眯着眼睛看了看高启,见他年纪虽小,可办事老成,头上束着白玉簪,身上穿的是云锦长袍,腰间一条玉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这么晚了,能在宫中行走,定然是有些来历的,他拿着银子掂量了下,朝高启点了点头:“你们且跟我来。”王公公此时还未安歇,正躺在床上正摸着屁股“哎呀哎呀”的叫唤,见着高启慕瑛,吃了一惊,支撑着爬了起来:“高大公子。”高启以前经常进宫玩耍,王公公是见过多次,自然熟悉,他瞟了一眼慕瑛,忽然也想了起来,这该是灵慧公主的伴读慕大小姐罢?今年秋日慕夫人带慕大小姐进宫的那次,他正好在后宫门那边,只不过隔得远,没仔细看清,只不过从这高矮年纪来看,该就是面前站着的这位小姐。“王公公,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高启摆了摆手,示意王公公继续躺着:“今晚我们来找你,是慕大小姐有话要问你。”果然就是她了,王公公伸手摸了摸屁股,满脸愁容。肯定是为了这慕大司马府送东西进来的事情——他是将真相说出去来还是隐瞒着?皇上也太不仁义了,分明是他要自己将慕家送进来的东西截留,可没想到东窗事发就全推到自己身上了,幸得太后娘娘仁义,否则现儿自己这条老命早就不保了。王公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凄凉:“慕大小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东西呢,我们家夫人送进来的东西都去哪里了?”小筝紧追不舍:“你拿着我们家大小姐的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快快拿出来!”“你自己都说我拿着没用了,我还拿着,这不是傻吗?”王公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是这些没用的东西,让他丢了一个肥缺,现在想来都是恨、恨啊!“王公公,我就想知道,我们家送进宫的东西都去了哪里?你能告诉我吗?”慕瑛静静的盯着王公公,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神色:“王公公,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十分珍贵,还希望你能告诉我。”这眼神明亮清澈,仿若山泉,静静流淌,没有一丝杂质,全是一个小女孩对父母关爱的热切盼望。王公公看得有些羞愧,脸慢慢的红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全送去盛乾宫了。”果然是他。慕瑛的心一沉,今日下午还想着要去盛乾宫里边找找,可没想到赫连铖回来得那样快,她没得到机会,现儿听着王公公这般说,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东西就在赫连铖那里。她该怎么才能将母亲做的东西拿回来呢?“阿瑛,我们走罢,别打扰王公公歇息。”高启扔了一块银子到王公公床上:“王公公,你且拿着好好养伤。”“多谢高大公子,高大公子真是仁义。”王公公感激得痛哭流涕。高启没有再搭理他,只是护着慕瑛往外边走,心里头跟压了块大石头一般,他知道皇上讨厌慕华寅,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连他的女儿都给恨上了,而且是恨到了这种地步:“阿瑛,我尽量帮你到盛乾宫找找,有可能找得到,也有可能一无所获。”“阿启。”慕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放心,我会尽力。”高启伸出手来牵住慕瑛朝前走,轻声细语:“那是你家里的一片心意,对你来说意义非凡,我知道你的感受。”慕瑛低头,默默无言,看着自己的影子与高启的影子重叠,两人一高一矮,影子也是一长一短,有时似乎连在一处,有时又分开,可他们的手却依然还是牵在一起。高欢怜惜的握着慕瑛的手往前走,没多久便遥遥望到慈宁宫的宫墙,心中惆怅。这人世间,又有多少次能如这般的牵手行走,等他们年纪稍长,或许便是一个相望的眼神都不能够。\ufeff☆、第 24 章 何处不可怜(四)\ufeff“皇上,今日已是十二月十八。”南安王弯腰站在文英殿中,一脸的无奈神色。生母皇太后停在普照庵已经两年了,再不迁入皇陵,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说他这个宗正失职!皇上是小孩子心性,可满朝文武谁又会因着皇上年纪小就会不计较这事?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待皇上呢?这是不孝,大大的不孝啊!大虞虽是胡族,但入主中原也有一百多年,朝堂里逐渐有不少汉人为官,慢慢的,大家也开始对于汉人的那习俗礼仪礼节有所接纳,现儿人家都讲究入土为安,早就不是胡族以前那种观念了,皇上又如何能让生母皇太后孤零零躺在普照庵,而不安排她的下葬之事呢!“十八又如何?”赫连铖半靠在椅子里,瞟了一眼桌子上放得满满登登得奏折,嘴角浮现起一丝笑容:“宗正是来催朕将这些折子全扔到炭火盆子里去吗?”南安王弯了弯腰:“非也,老臣只是来提醒皇上,请皇上让生母皇太后早些入了皇陵。”赫连铖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跑到了南安王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说,你说,是谁让你来的!”肯定是那慕华寅!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要做成,就连自己母亲下葬的事情,他也想插一手!南安王战战兢兢回了一句:“皇上,没有谁让老臣来,确实是老臣自己要来的,现在朝野里已经有议论了,皇上难道没有听闻?”赫连铖年纪尚小,字还认不全,他看奏折,都是江六给他念,最近不少奏折都或明或暗的提到了生母皇太后下葬之事,不消说,肯定又是慕华寅那厮弄出来的阵仗,也只有他才又这般能耐。“朕就是不想办这事,你们为何个个度要逼朕去做!”赫连铖冲南安王吼出了一句话,眼睛里头都红了,甚是可怕,江六赶紧捧着茶上前来:“皇上消消气,且喝口茶暖暖身子,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赫连铖一扬手,茶盏便飞了起来,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茶汤溅了出来,一地湿漉漉的痕迹,几片茶叶粘在水墨青砖上,歪七竖八,不成形状。“皇上!”江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赫连铖没有出声,盯着南安王看了一阵子,转身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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