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慧公主撅了撅嘴:“你就不跟我一起过生了?”“阿姐,我只不过是去慕府一趟,等会就回来了。”赫连毓朝灵慧公主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每日都跟你相见呢,跟瑛姐姐,一年见不过几次,你还偏偏要与她争。”“好罢,你去你去。”灵慧公主点了点头:“替我送份贺礼过去。”高启站在慈宁宫的玉阶下,看着里边人影绰绰,听着欢声笑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母亲高大夫人来了,按理来说,自然要赶着前去陪着母亲,可他现在心里头实在别扭,一点也不想见到灵慧公主。一只手捏着阑干上头的石狮子,高启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气息艰难。“启哥哥?”赫连毓带着几个内侍跨出大殿,见着玉阶下边站着一个人,仔细打量了一眼,不由得有几分奇怪:“你为何站在这里?快些进去罢,你母亲过来了呢。”高启艰难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瞅了一眼赫连毓,见他一脸兴高采烈,随口问了一声:“毓弟你去哪里?”“我去慕大司马府给瑛姐姐贺生。”赫连毓笑得格外开心:“顺便去找慕乾玩。”赫连毓与慕乾年岁差不多,两人兴趣相投,慕瑛回府为母守孝这三年里,赫连毓经常去慕府探望她,顺便与同龄的慕乾聊天,切磋骑射武艺。慕乾自小练武,慕华寅又督促得紧,身手远比赫连毓要好,赫连毓对他十分佩服,自然起了仰慕结交之意,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即便慕乾没有进宫作伴读,可赫连毓已经将他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去慕府?”高启眼睛一亮,大步朝赫连毓走了过去:“毓弟,我跟你一起去。”“可是……”赫连毓回头看了一眼正殿:“你难道不去陪你母亲?”“你又不会到慕府呆一整日。”高启此时心情轻松得很,脚步轻快:“咱们去去就来。”抬头望了望慈宁殿,里边看得不甚分明,也不知道母亲坐在哪里,高启摇了摇头,毅然转身跟着赫连毓往慈宁宫外走了去,现儿他还不能平静的面对灵慧公主,等着先去了慕府,心情平静了以后再过来罢。慕府的一间内室里阳光明媚,金色的阳光从明当瓦里漏了下来,照着屋子里两个人,光华灿灿,瞧着就如七宝莲花上融金的花蕊一般。“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对你这般上心。”慕老夫人半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不住的轮着那些檀木珠子:“这倒也是件好事,免得我来操心。”慕瑛低头站在慕老夫人面前,应了一声“是”,心中疑惑,为何这位公主继母忽然便将她的生辰看得如此之重?今日是她十岁生辰,还在早几日,明华公主就已经筹划着要请京城贵女贵公子们来给她贺生。明华公主笑得甜甜蜜蜜:“瑛儿,这十岁可是人生大事,需得好好热闹一下,母亲替你下帖子邀请京城正三品以上的人家来参加你的生辰宴,可好?”慕瑛大惊,这正三品的官员,京城用笤帚一扫,只怕是能扫除一箩筐来呢,要这么多人来凑热闹有什么好的?好好的一个生辰,被一院子杂七杂八的人弄得乌烟瘴气,她实在不愿意自己得十岁生辰就这样过了。她宁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过了这十岁的生辰。每大一岁,她的快乐就会减轻一分,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慕瑛心中有些忐忑害怕。明华公主曾找她来闲话,有意无意提到了皇宫,提到了皇上赫连铖:“皇上似乎对你十分看重,我觉得你以后必然是个有造化的。”这话里有话,听得慕瑛不寒而栗,眼前闪过那个明黄色衣裳的身影,身子抖了抖。那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那是一个讨厌的人,那是一个让她痛恨得咬牙切齿的人。他从来就不知道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也不知道什么叫温柔,而且他还带着一种掠夺的本性,就连母亲送进宫的东西他都要克扣下来。三年了,慕瑛始终都没有忘记赫连铖对她的伤害,可是明华公主说得那般言笑晏晏,仿佛赫连铖对她有多么好一般,听得慕瑛实在想开口反驳。“皇上还在八月就将你的生辰贺礼准备下来了呢,瞧他多上心。”明华公主笑着吩咐宋嬷嬷将那只盒子取了过来:“这可真是皇恩浩荡哪。”慕瑛没有出声,小筝将盒子接了下来,主仆两人回到屋子里头,小筝将盒子放下,一脸好奇:“大小姐,皇上送的是什么?这盒子不是很沉。”“你管他送了什么。”慕瑛兴致缺缺,无论赫连铖送了什么,她也不会觉得高兴。小筝瞥了慕瑛一眼,小心翼翼的将那盒子揭开了一点点盖子,一种幽幽的香味从里边飘了出来,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大小姐,里边装的,全是木樨花!”慕瑛站了起来,猛的将盒子盖打开,盒子里装满了小小的米粒大的花朵,看得出来经过暴晒或者是烘烤过的,花瓣失去了娇黄,透明的褐色,带着一点点黄,在干枯的木樨花朵之间,有一个小盒子,将盒子打开,是一个璎珞,璎珞的坠子是黄金打成的一把锁,上头镶嵌着一块美玉。他送她一把锁,这是什么意思?慕瑛看着那个璎珞,一颗心忽然悬了起来。\ufeff☆、第 33 章 \ufeff一线阳光从窗纱外透了进来,照在慕老夫人的脸上,让她的皱纹褶皱显得更深了些,她枯瘦的手已经慢慢的将那檀木珠子轮过一圈,眼睛微微睁开了些。慕瑛的思绪从那把锁上又回转过来,看着慕老夫人这神色,估摸着是有要紧话要与她说。“瑛儿,你现在也十岁了,也该懂事了些。”慕老夫人伸出手来,旁边的贴身丫鬟冬梅赶紧将茶盏送到她的手中。慕老夫人揭开茶盏盖子慢慢喝了一口,也不着急接着说,只是拿眼睛瞟着慕瑛,似乎想要她自己先好好想想。跟着慕瑛一道低头站着的小筝有些不忿,大小姐这些年为慕府打理中馈,小小年纪就一力承担了不少事情,难道还不算懂事?老夫人究竟准备要说些什么?小筝的脚微微动了一下,慕瑛偷眼盯住了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小筝愤愤的咳嗽了声,只觉得自己喉咙痒痒,一口闷气搁在那处,怎么也出不来。慕老夫人很满意的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看起来这个长孙女还是可造之材,沉得住气。“瑛儿,你为何对你父亲不是很亲近?”慕老夫人谆谆教诲她:“一个女儿家,千万要牢牢记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无论你父亲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你总得要尊敬他,切莫生轻慢之心。”慕瑛没有出声,可心里却一阵翻腾,要她再去亲近父亲,这可是万万不能了,自从父亲将自己送进宫的那一刻,她与父亲,已经生分。“你父亲所作所为,还不是为咱们慕家着想?你年纪还小,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等着长大以后也就知道了。”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说得推心置腹苦口婆心:“瑛儿,以后你年纪大了便得议亲,出阁以后还不是得靠着娘家?若是执意与你父亲疏远,没有娘家这个助力,以后你又如何能在婆家立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