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结账出去,两人打车去医院。在车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谈到了那个姓徐的小伙子,李默就开玩笑:“你这一走,回头人家搞不好连工都不做了。”“为什么?”“失恋,没心情上班。”苏格吐吐舌头:“我可没招过他。”“你长得就很招人眼。”苏格瞪他一眼,还没说话,出租车司机先笑了:“对对,小姑娘长得漂亮,小伙子你可要当心啊。”“是,我会看紧她的。”谁要他看啊。一直到车子开进医院,苏格还有点晕晕乎乎。她怎么就让李默一起跟来了呢。这人跟泥沼一样,但凡沾上一点,就陷进去出不来了。上楼的时候碰到了杜依玲,她早上抽空过来,这会儿公司有事得回去开会。三个人见面随意打了声招呼,杜依玲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也不八卦苏格的私事,只是冲李默笑的时候眉眼有点弯,还带了那么点意味深长的感觉。一闪而过,很快随着她走远的背影,消失不见。苏格对这里异常熟悉。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来了无数次。医院里有些医生护士都不如她资格老。秦嵩住的病房很好,在十五楼的特护房。那里人少安静,护士们动作也轻,走路的时候如春日里的杨柳,给人一种舒心感。跟底下闹轰乱糟糟的就诊大厅风格迥异。苏格有时候很佩服杜依玲,明知道秦嵩不爱她,还能这么又出钱又出力,让人想不明白。三年了,她也没说再找一个,平日里忙得飞起,完全女强人的模样。大多数男人都不敢近身。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也试着约过她,结果全被她给回绝了。苏格有一回喝了点酒,话多了就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杜依玲笑了:“再来个秦嵩那样的就行。”也是个痴情人。单人病房干净整洁,一早就有人来收拾过了。里头一股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秦嵩躺床上睡着,跟三年前刚出事时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仔细看脸颊略凹。“他整天躺着,也不能自己进食,医生说偏瘦是正常的。”“他各项指标都挺好,杜依玲给他找了两个护工,日夜轮班。”“我前两天给他梳头的时候,发现他居然长了几根白头发。你是这方面专家,这种情况说明了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李默终于开口,又走近一些看秦嵩的脸。想起两人头一回见面的光景。谁也不是笨蛋,一眼就瞧出了对方的意图。他们两个为了苏格也算是明争暗斗过,想不到到最后她谁也没跟。真够狠的。苏格问他:“你要不要见见他的主治医生,听一下他的情况 。”“不用,具体情况我都知道。”这三年李默没跟苏格联系,但跟杜依玲一直保持着联系。秦嵩这里的情况他也知道得很详细,有几位国外专家还是他牵线搭桥给找来的。因为知道秦嵩的情况,他才一直没找苏格。秦嵩一天不醒,苏格心里的刺一天拔不掉。找来也没用,她还是会跑。“原来你都知道啊。”“是,他弄成这样我也要负点责任。”“关你什么事儿。”“我没把你看好,放你去了海南。要不这事情不至于这样。”“我要不去海南,未必找得到我妈。”“只要你跟我说,就一定找得到。”苏格觉得这话又说进了死胡同里。再扯皮下去又要扯到李济生。她不想跟李默吵架,两人再次相见气氛还算不错,别又给破坏了。她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熟练地拉窗帘给植物浇水,还给秦嵩放起了音乐。这都是医生教她的。只是音乐一响,李默就皱眉头。“这什么歌?”“老歌。我们村很多人爱听,小时候也算流行歌曲,秦嵩爱听这个。”李默想幸好是单间,病房隔音也好,要不这么粗犷的音乐,隔壁病房的家属该找上来抗议了。音乐格格不入,苏格却笑得很开心。“秦嵩小时候还学过这首歌,想在校文艺演出上唱。我们那个小破学校,一共也没两百个学生,难得办一次文艺演出,老师和校长都很重视。怎么能让他胡来。他那班主任当时就说了,必须得唱爱国歌曲,不能唱这种情情爱爱的。秦嵩为此还有点不高兴,难得跟我吐槽。”“他说了什么?”“他说小情小爱未必不伟大,爱国歌曲也有假大空的。”这么小就这么有见地,果然厉害。李默看一眼躺着的人。原来一早就预谋好了,难怪能为爱不顾生死。他突然觉得不能等秦嵩醒了再把苏格追回来,得趁他没醒就搞定这个事儿。这个竞争对手不是一般得强。两人正说着往事,值班医生进来看记录。苏格想起昨天杜依玲发给她的短信,就问医生怎么回事儿。“是要醒的意思吗?”“不一定,以前也有过。不过昨天那次确实幅度比较大,希望也大一些。”医生话说得很保守。毕竟三年了,希望真心渺茫。他也不敢给家属过大的期盼,万一不行呢。这种话苏格听了三年,都有点麻木了。等医生走后,她问李默:“你能听出什么来吗?我每次都听差不多的话,不同的医生都这么说。你们是不是一个老师训练出来的?”“医生也要自我保护,尤其现在这个环境,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可能会就此断送职业生涯。他说的也没错,你应该感到高兴。”“可到底秦嵩什么时候才能醒。”苏格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愧疚感折磨了她三年,身上背负的东西越来越重。她这小身板都有点背不动了。李默伸手搂住苏格的腰,凑近了一些道:“你要真想他醒过来,有个办法倒可以试试。”“什么办法?”“秦嵩最在乎的人是谁?”“他爸爸。”“除此之外呢?”“大概是……我吧。”李默认同地点头:“确实是你,要不然他也不会敢跟人拼命。既然这样,不如给他来剂狠的。”“什么意思?”苏格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对方,李默抓住机会直接亲了上去。不像早上那个吻,这一次苏格没能逃掉。李默本就是不个善茬,又等了三年,这一下真是吻得有点狠,生生把苏格的嘴唇都给吻肿了。苏格跑进病房自带的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嘴唇。“你这是报复吧,我这样还怎么出门?”“反正就在医院,给你找个医生看看涂点药膏,一会儿就没事儿。”“医生问诊我要怎么说?”“实话实说。医生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你这只是小儿科。”苏格拿纸巾擦嘴唇上的血丝,总觉得越擦越红,跟涂了半支口红似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