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蔓不得不承认,萧安若的出现对她的心境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影响。她原本计划中午吃过饭就回去, 可临走时又打了退堂鼓, 还是住一晚再走吧。离开家有段时日了, 令蔓都快忘了半夜给李倬云开门这件事。自己的床睡着就是舒服, 凌晨三点,令蔓正在做美梦时, 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狼哭鬼嚎, 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心里咒骂,不知道又是哪个酒鬼在发酒疯。可紧接着,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连好几声。“令蔓!开门!令蔓!”“令蔓——!”令蔓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这声音……好耳熟。是李倬云在叫她!意识到那个酒鬼原来就是自己的弟弟李倬云,令蔓连忙下床穿鞋, 套上衣服。这个臭小子怎么又明目张胆地晚归?明明告诉过他她不在家的时候要收敛一点。令蔓小跑下楼, 走到玄关处,轻悄悄打开门。门外, 一个人影松松垮垮地蹲坐在地上。“……李倬云?”她不太确认地问。令蔓探出半个身子, 冷风中一张脸抬头望着她, 眼眶通红, 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了。是李倬云,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视线接触,那双干净的眼睛里闪过很多情绪。惊讶、失措、欣喜若狂……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衬托得右下角那颗泪痣更加媚人。好像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她似的, 李倬云呆若木鸡,半张着嘴忘记说话。令蔓怀疑他傻了,凑近去闻,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她连忙捏着鼻子不停扇风,嫌弃道:“你喝了多少呀?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值得庆祝的?”令蔓正想退后一步,突然被人勾住脖子。李倬云十分迫切地靠近她。他一只手臂环在令蔓脑后,迫使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低下头,几乎快与他脸贴脸。他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李倬云干涩的嘴唇从令蔓耳边擦过,带起一阵麻麻的触感。他如呓语一般,语气里饱满请求。“姐姐,不要走,不要嫁给别人,不要住在别人家里。”“……”令蔓愣了很久,定定地看着他。不知是因为这个暧昧的姿势,还是因为这句暧昧的话,她的心像失控一样怦怦乱跳。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问:“为什么?”少年细语呢喃,话语直接却单纯:“因为我喜欢你,最喜欢你的人在这里,所以哪也别去。”令蔓看着李倬云的脸,他面含姝色,漆黑的双眸仿佛隔了一层水雾,显得眼神迷离。令蔓第一次见到喝醉失态的李倬云。她莫名有些心疼,坐了下来,坐在他身边。李倬云的头靠在她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上下睫毛合在一起,浅睡了过去。他的睡颜美好,令蔓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细腻光滑。她的手抚过浓淡适中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微翘的薄唇。上天恩赐的五官,长得真精致。最终她的手停在眼角那颗安静的泪痣边上,一时怅然地叹了口气。席地坐了一会儿,令蔓怕李倬云着凉,扶起他,送他回屋睡觉。李倬云很乖,任由她摆布。替他盖好被子,令蔓正准备离开,李倬云突然轻唤她的名字:“令蔓。”“怎么了?”她柔声应着。猝不及防的,李倬云挺起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点到即止。令蔓目瞪口呆。李倬云躺回床上,目光熠熠地看着她:“我跟纪长淮不一样。”“……”令蔓不明所以。李倬云接着说:“他只能是你的弟弟,而我还想做你的更多。”“……”“所以你是纪长淮抢不走的东西。”李倬云声音停顿,方才整个人还失落低迷的,这一刻似是想通了什么,又恢复了张扬自信:“连纪长淮也抢不走的东西,别人更别想抢走了。”“……”面对这一番带着寸土必争气势的宣示主权的话,令蔓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内心紧张,却只能故作镇定。深更半夜不适合思考这么复杂的话题,令蔓匆匆起身离开:“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说。”*第二天早上,令蔓直到九点还没露面。夏雨柔在楼下准备好早饭,喊了她好几声都没人答应。令蔓此刻仍在房间里做作地踱来踱去,一会儿整理头发衣服,一会儿纠结等下见到李倬云该说什么。人在半夜是感性动物,容易冲动。天亮了再回忆起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只觉不堪回首。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行为,只是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被他亲了一下……越想越糟糕!罢了罢了。令蔓安慰自己,该来的总该来,躲不掉的。她鼓足勇气,推开房门,下楼吃饭。然而,饭桌上并未见到李倬云。陈姨说他还在睡觉,喊过了,但是一直喊不醒。……也是。李倬云一放长假就成了夜猫子,晚上活跃,白天睡大觉。不到中午十二点以后他是不会醒来的。这样也好,不用那么快直面他。令蔓拿出手机,消息栏里全是张教授发来的短信,彻夜不断。“蔓蔓,你今晚回来吗?”“为什么不接电话?”“蔓蔓,发生什么了吗?”“是因为萧萧的事吗?我跟她现在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你不要想太多……”令蔓有些头疼,她跟张教授的关系还没理清呢,昨晚李倬云又来那么一出。再这样下去,她的脑容量就快超负荷了。令蔓心不在焉地剥着鸡蛋,没吃两口,就听到外面有车按喇叭。一连按了好几下。夏雨柔突然着急地替她收拾起来,“是小张来了,赶紧赶紧!”令蔓一愣,“什么?”夏雨柔把一袋面包和牛奶塞进她的包里,推着她往外走:“你们不是约好今天去领证吗?小张在门口接你了。”“啥?”令蔓仍蒙在鼓里。这到底什么情况?看来是张教授一直联系不上她,只好去向她妈求助了。令蔓措手不及地被夏雨柔赶出家门,又在她监督的视线下,坐上张教授的车。张教授侧头对她微笑:“小蔓。”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应该是昨晚睡眠不佳。令蔓也干笑了一下,“早上好。”“证件都带齐了吗?”“呃……嗯。”“那我们出发了。”“……好。”张教授只字不提她昨晚彻夜不归和那些短信的事,这让令蔓有些不安。民政局在市中心,开车过去路上不堵的话大约三十分钟。民政局附近没有停车位,张教授在门口靠边停,说:“你先进去排队吧,我找个地方停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