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不稳,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态度有点恶劣。电话那头传来了低低的笑声,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听到这个声音,纳薇一怔,高涨的火焰顿时熄灭了,道,“是您!”安德亚斯道,“很抱歉突然打电话过来。”“不唐突。我正好在家没事干。”她停顿了下,问,“您找我又什么事?”“想问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一次佛堂。”她掏了掏耳朵,“哪里?”“佛堂。”“我记得您好像是基督教徒。”他纠正,“天主教。”“哦,对。那您为什么去佛堂?参观吗?”不是已经参观过了。“嗯,想再去看看。”他似乎在电话里不愿多说,话锋一转,“你有时间吗。如果没空的话,可以再约。”纳薇急忙道,“有空的。事实上,我也正想去寺庙拜一拜。”他笑道,“那就一起吧。”“你想去哪个佛寺?”“雪龙寺。”有点远。见她没说话,他又问,“你住在哪里?我可以派车来接你。”纳薇怕他又让人开一辆加长房车过来,太招摇,忙道,“我自己过去吧。我们就约在寺庙门口见。”“也好。”“那就一会儿见。”挂断电话后,她起床梳洗,想到一会儿和安德亚斯的见面,心情稍微清爽了一些。因为要去拜佛,不能露出太多的肌肤,而且她也没什么高贵上档次的衣服,索性就穿着上次安德亚斯送自己的传统服饰。她描了眉,点了唇,觉得妆容得体后,才出了门。颠簸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雪龙寺。安德亚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一身西装,身材高挑,风度翩然地站在东方人的寺庙门口。一眼望过去,竟然没有半点违和感。纳薇,“抱歉,让你久等。”“没有,我也才刚到。”他笑得温和,如暖风拂面。“谢谢你肯来。”纳薇一怔,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他和亚力克合体的噩梦。虽然两人长得很像,但是性格却是南辕北辙,完全找不到一丁半点的复合点。“那天你没受伤吧?”安德亚斯摇头,“这些人其实不难打发。”“我们给你惹事了,真对不起。”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道,“这里有三万,是瓦娜还你的。”他没接,“举手之劳。”“无功不受禄。我们不是买卖,凭什么平白无故的拿你这么多钱?”对安德亚斯来说,钱多的用不完,三万块不过是个小忙。但考虑到她的自尊,他没再多说,接过了钱,直接塞入口袋里。还没走进庙堂,外面就传来了高唱梵经,其声清越,响彻山谷。脱了鞋,两人走入大殿,最中间的黄金佛像下面坐着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和尚,身边坐着他的师兄弟,对面坐着他们的徒弟。他们全神贯注地唱着经,歌声如同洪钟般嘹亮,荡气回肠。梁顶垂下白线,纳薇将其捆绑在额头,双手合十,就地跪倒叩拜,神色虔诚。在她祈祷之际,安德亚斯席地而坐,洪亮的唱经绕耳不绝,仿佛一潭清泉细细流过,洗涤灵魂。在和尚们的唱经中,他闭上眼睛,鼻间的檀香袅袅,万籁寂静,唯吾心动。大脑中慢慢地跳出一个镜头。大山顶上,雪崩来了,以排山倒海般的速度席卷而来,淹没了人们的尖叫声。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倒钩在悬崖上,只差一点,就掉下去了。他有一双绿色的的眼睛,伸出手呼叫,救命!天地间回荡着他的叫声,忽然之间,陡峭的山坡上裂开了向下倾斜的缝隙,他挥舞着双手,最终什么也没抓到,随着雪地的塌方一起掉下了山崖……“你睡着了吗?”纳薇的声音插了进来,斩断了画面,他惶然惊醒。没有大雪,没有男孩,耳边仍然是诵经。他很快回神,尴尬地笑了笑,道,“没有。只是在冥想。”“冥想什么?”“小时候的事。”十多年前的事情,镶嵌在记忆的洪流中就像一张发黄的照片,褪却颜色,只剩下了依稀的轮廓,模糊不清。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回忆,仿佛是失去的那段记忆。见他不愿意提及,纳薇也不再八卦,结下头上的白绳,道,“走吧,出去走一圈?”他点头。走到殿堂门坎前,他下意识地回头,还是那佛、那僧、那经声。此生、此世,虚度如梦。纳薇买了一串金莲花,供在佛堂前的祭坛上。安德亚斯问,“为什么你拜佛的时候,头顶要扎白绳?”纳薇叩头后起身,道,“因为我们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这是信徒和神灵的沟通。”“为什么是白色?”“对我们来说,白色代表着吉祥如意。”他恍然,“有意思。”纳薇道,“我以为你对佛教的一套东西不感兴趣。”“为什么?”“因为你是基督教徒。”他不厌其烦地纠正,“天主教。”她吐了吐舌,“对不起。”安德亚斯道,“这并不影响我去学习认识其他的信仰。”“我以为信仰总是相互排斥的。”为了体现说服力,她举了个例子,“像是十字东征什么的。”他笑道,“你知道得还挺多。”她腼腆一笑,“因为我看了《天.朝王国》。”安德亚斯道,“我不会因为自己是天主教徒,而排斥其他信仰的存在,存在即合理,更何况所有信仰都是一个宗旨,平等仁慈公正。”纳薇想了想,神色夸张地道,“我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他微笑。阳光下的笑容,英俊又温暖。纳薇问,“泰国有没有基督……嗯,我是说天主教?”“有是有。只不过耶稣基督离得太远。”闻言,她跟着叹息,“是啊,天堂太远,人间太险。”“怎么了?听起来你过得并不顺利。”纳薇点头,“同事排挤我,客户是变态,后爹也不争气……总之,没什么顺心事。”安德亚斯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给她,道,“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纳薇低头看了一眼,念道,“thebliss股份持有人,安德亚斯.弗雷德里克.亨里克.克里斯蒂安……哈哈,你的名字真够长的呀。”他笑道,“以前念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在试卷上写自己的名字,那才叫郁闷。”她捂嘴笑个不停。笑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叫道,“thebliss是不是你请我吃饭的那家六星级宾馆?”他点头。她不可置信地瞪他,“原来是你的产业!”他说,“之前没找到机会告诉你。”她指着自己道,“可你为什么找上我?”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却听懂了。安德亚斯摇着头,伸手指了指老天,“不是我找上你,是他让我们在人海中相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