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摊平我的手指,将短刀放入掌心。我下意识地拢了拢指间的力量,一股金属的冰凉触感立即透过手心传入心间。单薄的刀身优美如蝉翼,却又难掩其尖锐的锋芒,令人眼花缭乱。我微微一怔,思绪忽然回到滚落悬崖的那一刻。为了承担两个人的压力,肖的那把刀早已断成了两截。不过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曾经那些浓烈的悲欢离合就已成了过眼云烟。“喜欢?”见我垂首不语,他又说道,“送你了。”“为什么?”闻言,我抬起了头,谨慎的问道。“丈夫送礼物给妻子需要理由么?”他望着我轻声一笑,双眸明明清澈见底,却又深得让人不可探测。我心中充满了疑问,不敢贸然接受这份独特的礼物。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邪气地挑起一道眉头,“一把刀而已,怕什么?”“是啊,我是很怕。”心中闪过一丝不甘心,我不禁反唇相讥,“怕你再耍什么阴谋诡计!”忤逆的字眼没让他动怒,反而在嘴角边扯出一抹包容却又无奈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语气中有着轻微的责怪,说道,“我太了解你,而你却一点也不了解我。”斯图亚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幽怨,神情里甚至带着一些孩子气,我又是一愣,诧异十分。一天之中,他脸上的表情变幻比之前十几年来还多、还快。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句话是对的,我确实不了解他,一点也看不透这个超乎于常人的男人的内心世界。我低声咕哝着,“是你的想法太神奇了。”所以不能用平常人的思维去推论。“也许吧……”他不语,望向我背后的玻璃窗。沙尘在狂风猛烈的作俑下翻滚而至,好似从地狱来的魔鬼,尽情地舞动着四肢。“即便是乌云密布,狂沙犯进,这天空、大地、海洋仍可以是完全的纯净。而生存在大自然中的我们反倒变得如此的肮脏……”他喃喃自语,目光里有了瞬间的茫然。他情绪上的变动令我不知所措,一是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索性选择了禁语。久久之后,他再度看着我,涣散了焦点的双目跃起了一丝神采,问道,“此刻你最希望见到什么?”“什么?”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像孤身站在沙漠里般完全找不到方向。“雨、雪、霜、闪电、彩虹、阳光……在你失落的时候,最想看到什么自然现象?”他耐心的解释,此刻的心情似乎与外面的鬼天气截然相反。向来阴霾的脸上竟然展露出一个又一个愉悦的笑容,宛如雨后的彩虹般炫目夺人。他的问题让我一怔,随即想起了那座耀眼的白色悬崖,脑中回荡着安洁尔甜美的声音,让我情不自禁地跟着重复。……当最后一缕日光沉下地平线的时候,北极的上空会出现一种奇异的光束……被它五彩光芒照射到的人能够找到一生的幸福……“北极光?”他一顿,立刻仰起了脸。灰暗的天际,除了飞舞的银色闪电,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乌云。幽深的眼眸再度看向我,嘴角线条微微地上扬,问道,“那么,你找到它了么?”虽然这么问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答案,转头静静的望向头顶那片混杂的天空,若有所思。我也随之沉默了。在与肖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曾让我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也尝尽了恋爱中应有的喜怒哀乐。本以为那就是自己苦苦追求的幸福,可是他却最终选择的是一走了之,也一并带走了全部的希望,让我再度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在经历了斯图亚特带来的强烈爱与恨的纠缠后,我已经彻底迷茫了。所谓的幸福究竟握在谁的手中?休?肖?还是我自己?“看到了,也找到了它……却又丢失了!”半晌后,我才没头没脑地崩出这么一句话。斯图亚特没再接口,耳边隐约传来了他略微不规则的呼吸声。暗弱的灯光下,只见他双目紧瞌,好似睡着了一般,沉静的便如一座千年的神像。“休……”我轻声呼唤了一声。他没有应口,也没有醒来的迹象,随着我语音的沉落,一切又陷入了静谧之中。几个小时的尘土奔波后,飞驰的车子渐渐驶离了风沙中心。虽然没有昏天暗地的沙暴,但天空还是阴暗着,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降临似的。车队最终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城里停滞了下来,有人搬来一张轮椅,在属下的搀扶下,斯图亚特慢慢移动着位置。气竭力虚的样子使他看起来十分憔悴,额头不断的渗出细微的汗珠,仿佛正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一般。其实,阿尔弗雷德的那两枪并未伤到筋骨,只是陷入了皮肉里。可是在修养的期间,他的伤口合了裂,裂了又合,伤势反复不停。就算是一个刀划的小口子也经不起这么多折腾,碎裂皮肤周围的细胞逐一遭到了大规模的破坏,才会导致炎症连续不退。我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张憔悴的俊容,心底不由浮起了一丝的担忧。他下车后,随行的医生护士立刻一涌而上,消毒、换药、打抗菌素,各忙各的,整个人群中也只有我一个人是旁观者。在吊完一整瓶营养液后,他才稍微有了些精神,沉敛的目光扫过人群,然后就定定地停在我身上。他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他对着我说道,漫不经心的从属下手中接过一把袖珍手枪,向着天空空射一枪。“哪儿?”掠过我质疑的目光,斯图亚特没有提起任何解释的兴趣,只是淡淡的说道,“去了就知道了。”我推动着轮椅,在他的指示下举步而走。街口有一块木牌,概述这这个城市的基本情况。随着路标,我又走至下一个路口。“这里曾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他忽然开口,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至少在十五、六年前还是这样。”我考虑着要不要说出心中的疑问,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接下他的话题,“你对这里很熟悉?”他略微的点了点头,“是的。”我随意地四处环视了下,严格来说这只能算是一个小镇,从这里望出去几乎可以看到街道的尽头。为数不多的建筑物都在半山腰上,空置的店铺和住家让人隐约还能看到曾经忙碌过的痕迹。“这里很美。”我真心地感叹。少了一份繁华,却平添了大自然清新的气息。环山抱水,没有任何的污染,拥有着一幅美丽的景致。“这里曾是捍卫尊严的本部。”他平静地说道。我一顿,移动的脚步有所迟缓。听阿尔弗雷德提起过,斯图亚特也曾是捍卫尊严的执行者之一,甚至极有可能是他一手创建了这个组织。但其中的具体的细节,就让我不得而知。风断断续续地吹来了他不太清晰的声音,“那个时候,这里是我建立起的一座皇城……四岁起,阿尔弗雷德就是我的伙伴。他爸爸罗杰.阿尔弗雷德曾是欧洲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从小就培养儿子接触这些东西。无法否认的,有一个机械天才在身边也不错,至少方便了我的一些钻研计划。和博泽家族一样,从二战起阿尔弗雷德的族人就效力于我们斯图亚特,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野心。不过罗杰那个老家伙一直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阴奉阳违了十几年后,终于原形毕露。背叛最终只能带来的一个结局,那就是只是毁灭。但他的死亡却让阿尔弗雷德从此和我撕破了脸皮,在那之后,我便少了一个忠实的部下,失去了……一个朋友!他为了报复我,竟拿自己用心血堆积起的捍卫尊严开刀,看着他那副不折手段的模样,我突然觉得腻烦透了。这该死的捍卫尊严,见鬼了,谁要给谁!过了一年,他们就把这里搬空了,组织的基地移去了希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