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他都给他。”谢执说:“什么大师的事儿改天再说,我这一堆事儿要办,实在没空。”“宴会!宴——”谢执把电话直接开了免打扰。他都要让自己陪他回家了,他都准备好和自己一起迎接他的过去了,这个他妈的段何非要这时候来横插一脚,真是他妈的烦透了。谢执心想,程避愆已经做好了揭开伤疤的准备,为了自己。是程避愆主动的,心甘情愿的,循序渐进的,有自主选择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被动的,被猝不及防撕开伤口。所以他发疯,他痛恨,连带着也痛恨自己,那一瞬间喷涌的情绪冲破了智的束缚,他甚至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多么可怕。这是一个何等沉重的过去,起码对程避愆而言,是非常沉重的,不能承受的重量。谢执不是一个很优秀的心医生,他只是跟在厉害的老师屁股后头,见识了很多的案例和病人,见识了很多的病例。但当他亲眼看到自己男朋友发疯时,说实话,他有些手足无措。在智的角度,他充满了心疼,在感性的角度,他又很难习惯站在这种角度,他本身就是个极难共情的人,他甚至一直认为共情就他妈是个伪命题。没有人能做到真正共情,他是这样想的,他认为一切试图共情的人都是在用自己的脚去穿别人的鞋,尝试去走别人的路,这是一种非常虚伪和虚假的行为,任何人都不能换上当事人的脚去走当事人的路,任何试图去共情他人的人都只能是个旁观者。他能做的仅仅是做出共情的姿态,做出共情的行为,他得不到共情的真正结果,因为他不是当事人,也不可能是当事人。程避愆醒了。他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想起身,但手被束缚住了,两侧的手腕好像被固定在了床上,“谢执,谢执!”“我在这。”谢执半个身体回到屋里,“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那边说:“您客气了,谢少。”谢执搬了把椅子坐到程避愆床边。“这是哪里?”“医院。”“我以为是宾馆……”沙发空调电视大床,一应俱全。“手疼不疼?”“有点疼。”程避愆脸色仓惶地看着谢执,眼神期期艾艾:“谢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软弱?”“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程避愆喃喃:“谢执,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谢执,那是一双连谢执都无法形容的眼神。他闭了闭眼,口干舌燥,脑仁生疼,呼吸间都觉得空气在刺痛肺部。说不上来的极端复杂的情绪裹挟着他。“我不讨厌你,程避愆,我爱你。”谢执俯身,离他很近很近,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你把我做成挂件就好了,不,挂件会丢,你把我吃进去就好了,不行,会消化掉的,谢执,我该怎么办啊?你肯定会抛弃我的!”“咚咚咚。”“谁?!”程避愆猛烈挣扎起来:“他要抢走你!谢执!什么东西在绑着我!他要抢走你了!谢执!”医生冲进来,要给他注射镇定剂,被谢执拦住——谢执猛地一用力,在医生极其惊骇的目光中眼睁睁看着他徒手扯断了那焊死在床沿的锁链。程避愆抱住谢执,扑进他怀里,安静了下来。谢执掏出钥匙,把程避愆另一只手也打开了锁链。程避愆整个人紧紧搂住谢执,把自己几乎揉碎进了谢执的胸膛。谢执被他勒的面部微微扭曲。医生迟疑地举起手里的注射针,谢执伸出一只手示意不用。他朝着门口甩了甩手背,医生安静地出去了。“他们要抢走你吗?”“不,那是个医生,来治疗的。”“谢执,我病了吗?”“你手上有伤。”“我知道,谢执,我知道我病了,但是我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了我的想法,我不认识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轻声说:“我的脑子里,有妖怪。”“我觉得你挺正常的。”谢执吸了一口气,用商量的口吻说:“但如果宝宝你能轻一点搂我的腰就好了。”“可是你会跑的。”“我哪也不去。”“你骗我。”“我给咱们请好了假。”“谢执。”程避愆说:“你要不要我?”“你指的那种?”“只能有一种!”“啧。我看看,还有三天,三天就是1月18号,18岁生日对吧宝宝?”“谢执,你那天要我。”“行,地点定在哪?”“你的床上。”“程避愆,你做好准备了?”“谢执,你不想要我了吗?”“我是说,到了床上你可就没机会反悔了,你会觉得很疼,比手掌破了个口子疼多了,你会起不来床,几天起不来床,你会浑身都疼,你到时候想逃都无处可逃,你想好了?”“谢执,你找了这么多借口,是不是嫌弃我了?”谢执:“我他妈……”“睡会儿吧,养精蓄锐,乖,不然你遭不住。”谢执摸了摸他的胳膊腿,“这么细,我用力一握都生怕断了。”“不会断的,谢执,你可以用力。”谢执:“……”他感觉他某位兄弟已经快要抬起头来了,他只能极其克制着,让这位没礼貌的兄弟收敛一下。但他确实被程避愆吓得心力交瘁,又有很多事要处,洛力那边的消息等着他,段何在老家的人脉关系有些复杂,眼下这情况,他没办法亲自去,但怎么也要保证随时和派出去的人联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