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还不是像你……”“哎呀,只要你不说出去,谁还知道?反正我肯定是不会说的,顾绍东会杀了我的。”“哼,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我都说不行了你非要……结果弄出了个孩子来。”“也是,我啊,现在只希望嘉禾能不被发现,平平安安地长大,到时要能继承鸿盛,我也算因祸得福了。”顾嘉禾整个僵住了,立在门口忘了呼吸,只觉得浑身发愣。他听不到对面人的声音,却能听到方惠云的,但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聋了。他妈妈在外面有人??他不是顾家的孩子,而是他妈和外面不知道哪个男人生的私生子??电话里那个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长相的男人,才是他的亲爸爸?!泪水瞬间充盈眼眶,年幼的孩子唯一仅存的理智,就是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他屏住呼吸,然后一步一步地倒退,退到楼梯口,跑下了楼。外面的冰天雪地顾嘉禾半点感受不到,此刻他内心最迫切的渴望,是妈妈在骗人,她刚刚说的都是假的。自己一直认为的父亲,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对方甚至从未想要见见自己。而亲生的母亲,欺骗了所有人,现在还想谋夺本属于哥哥的家产。顾嘉禾无措又难过,胸口像挤压着一团气,酸痛难忍。只知道遵从本能,跑的远远的。似乎只要离方惠云远一些,他就不用面对沉重的现实了。那一刻,他无比希望见到哥哥。可是哥哥不在家,松伯告诉他:哥哥出去见朋友了。顾嘉禾那瞬间差点哭出来。愤怒、惶恐、不安充斥着脑海,他转身就跑。小孩子执拗起来不计后果,那时的顾嘉禾一门心思扑在顾鸿渐身上,且十分抗拒见到方惠云,更不想被佣人发现以抓回去。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妈妈。蹲在雪地里,躲在树丛后缩成一团的顾嘉禾,垂着眼帘想:哥哥回来的好慢啊,等他回来,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我打过保证,说绝不骗他的……直到他烧晕过去,哥哥也没有回来。再睁眼时,妈妈正坐在他床边低声抽泣,不时抽张纸巾抹抹眼泪,顾绍东正站在窗前训斥松伯。他烧得迷迷糊糊,依稀辨别出妈妈的神情。不是伤心担忧,比这更多的,是恐惧。顾嘉禾明白了。诚然,方惠云坐在床前只顾着哭,有装柔弱这方面的考量——顾绍东不需要有主见的女人,这个家只要有他一个人的声音足矣。但装柔弱不至于让方惠云一句话都不说,她是在后怕。他感冒生病,还是在门口被佣人发现的,作为母亲的方惠云就在家里,怎么会看不住孩子?她肯定会被这样质问,但要她怎么回答呢?因为和情人通电话打情骂俏,所以疏于对儿子的照顾?这辈子干过做大的事,就是出轨的方惠云被吓得心神不属,只能编理由应付过去。她现在只是在心虚罢了。顾嘉禾失望的想,然后抵挡不住退烧药的药效,睡了过去。也许睡一觉起来就好了。——然而当他隔天退烧后,看到顾鸿渐冻伤的脚时,顾嘉禾后悔了。他不该逃避的,哪怕是药再让人昏昏欲睡,他也该坚持住。这样,就能在爸爸要为自己的事惩罚哥哥时,出声阻拦了。错的明明是自己,哥哥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罚哥哥呢?顾嘉禾抱着顾鸿渐的脚,哭得震天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上去好不凄惨。“对不起……我,我给哥哥擦药。”顾鸿渐伸手拦住,“不用了,松伯刚刚擦过。”“那、那……”顾嘉禾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实在想不出能做什么,转回来期期艾艾地说:“我给你倒杯水?”顾鸿渐摇摇头:“我不渴……”顾嘉禾像条毛毛虫般坐立不安地扭动起来,“我、我去找爸爸,和他说清楚!”说完,就要顶着他那张花里胡哨的脸跳下床,又被顾鸿渐拉住。“不用了,父亲在意的,不是这件事谁对谁错。”看上去像块冷玉一样的小哥哥,讲着他尚无法理解的话。顾嘉禾还待再说些什么,被顾鸿渐打断:“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么说着的小哥哥,身上疏离的气质如冰雪消融,望向他的目光平静且温和。顾嘉禾知道,他的哥哥原谅了他。柔软的面巾纸盖在脸上,擦拭着他一片狼藉的眼泪鼻涕。顾嘉禾反握住哥哥那只漂亮的手,想: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