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生挑衅似的瞟了许其然一眼,朗声说:“我们合唱一首刘德华和陈奕迅的老歌《兄弟》吧!”在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中,许其然恨恨的回瞪他一眼,却是无计可施,只能与他一起走上台。唱到歌曲的高潮部分,卿生故意揽住他的肩膀,“兄弟一场从来不分你我,手足一双从来不分左右…”萌竹若有所思地望着小型舞台上的两个男人,许其然的举止似乎极为别扭,他的眸光闪烁,明显心不在焉,而卿生的模样看起来颇为自然。她隐隐有些迷惑,卿生到底是在故意挤兑他,抑或只是为了与他较劲。她仔细回味起卿生刚才向她说的话:“你和曲奇好好在一块儿吧,但如果他对你不好,我第一个揍他。”受到两位美男的感染,现场的气氛高潮迭起,不少人争先恐后抢着大展歌喉。许其然得了空,沉着一张脸,坐回位子上。萌竹将事先取好的食物推到他面前,他一言不发的埋下头,狼吞虎咽吃起来。作主持人可不轻松,通常别人大吃大喝的时候,他要在台上带动气氛,等到大家酒足饭饱之后,他才能抓紧时间吃上几口残羹剩饭。幸好今晚萌竹帮他留了食物,不然他恐怕又要饿肚子了。她动了动嘴唇,正想为卿生说两句好话,许其然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转头对她说:“是医院打来的。这里太吵,我出去听。”言毕,他起身向宴会厅外走去。由于他起身太急,就连白色的餐布掉在地上,他亦浑然不觉。萌竹的小脸一垮,弯腰从地毯上捡起餐布。虽然他已经与点脂划清了界限,甚至发誓说不再见她,可点母呢?他终究做不到不管不顾。萌竹傻呆呆的等了十分钟,没有等回许其然,却等到他的一通电话。“流氓猪,点母病危,医院叫我尽快赶过去。我和伟哥说好了,晚宴结束之后,他会先送你回家。”许其然急言道,一番话说得像连珠炮似的。她闷声应了一句。转念一想,她又立刻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嘀嘀嘀…”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忙音。失踪如果萌竹能够老老实实的坐等伟哥送她回家,那么她便不是刘萌竹了。她在宴会厅的椅子上如坐针毡,身旁从未间断过的欢声笑语,扰的她一颗小心肝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赶去医院找许其然时,卿生走到她面前,试探着问:“曲奇把你丢下,他一个人先走了?”她神情恍惚的点点头,讷讷地说:“点母病危,他赶去医院了。”卿生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瞬,提议说:“我陪你去医院找他吧。”他刚才恰好看到许其然急匆匆的先行退场,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若是点脂借机耍花样,可如何是好?索性他陪萌竹走一趟。有他这个局外人在场,量点脂也使不出什么幺蛾子。他本不想揽闲事上身,反正他已经退出这场拉锯战了,任他们瞎折腾好了。但萌竹垮着小脸的苦样儿,又让他生出几分心疼。闻言,她一拍大腿,“腾”一下从椅子上蹿起来,咧着嘴说:“卿生,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卿生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埋怨道:“什么死不死的,别乱说。”他们一走出酒店大堂,萌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卿生一侧头,视线立马被死死的粘在她的领口处。她两颗半圆形的小肉球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配上火红的低领毛衣,透着说不出的诱惑。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萌竹下意识的把领口向上拉了拉。卿生不自然的挪开视线,诧异的问:“你的大衣呢?”“放在曲奇的车上了。”她咬着牙根说,被冷风一吹她全身透心凉,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尽管外面天寒地冻,但酒店里的温度不低。她嫌拿着大衣参加派对太累赘,就把衣服扔在许其然的车里了。而他把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俩人一下车直接上了电梯,并没有觉得冷。卿生二话不说脱掉自己的厚呢大衣,往萌竹身上一披,“小心感冒。”他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让萌竹心下一暖。大衣上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淡淡的烟草味道煞是好闻。她紧了紧外套,关切的问:“你冷吗?”他的两条长臂抱在胸前,英挺的身板故意哆嗦了一下,颤声说:“我冷。”萌竹傻愣愣的看着他,一双小手来回搓着,身上厚实的外套穿也不是脱也不是。卿生的唇角牵起一抹坏笑,“你以为我想给你穿啊,我是怕你感冒了,曲奇打我。”她的表情骤然松弛下来,秀眉一扬,笑着挖苦他说:“谁让你那么笨呢,把车停在地上停车场。”“嘴巴那么毒,你小心嫁不出去啊!”卿生不甘示弱顶撞她。天气着实寒冷,区区几步路,他被冻的浑身僵硬,可他的心头却弥漫着一股子暖意。他与萌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相遇时的状态,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亦没有居心叵测的算计。纯粹的喜欢,纯粹对她好,不沾染一星半点的杂质。如果他能够早一点放手,说不定她与许其然的感情便不会经历连番波折。如是一想,他又觉得对萌竹有些愧疚与亏欠。一到医院,萌竹一路小跑,急不可待的冲向ICU病房。ICU病区的消毒格外严格,几乎封闭的病房外有两道门。最里间的病房开阔透亮,有半扇墙壁不是由石灰水泥砌成的,而是透明的大玻璃。这样一来,即使不进入病房,里面的情形也可以一览无遗。刚刚经历一轮惊心动魄的抢救,点母虽然再一次被从死亡线边缘强拉回来,但她的身体虚弱至极,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医生下了最后的病危通知书,预计病人最多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点母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涣散的目光直到看见病床前的点脂和许其然时,才勉强聚拢到一处。她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而她的气管由于多次呼吸衰竭被迫切开,此刻插上一条长长的喉管。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似是抽光全身的力气,她才颤颤微微的抬起手臂。她的手臂瘦骨嶙峋,布满褐色的老年斑。上面松弛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是一层破布包在上面,让人看了觉得触目惊心。点脂赶快伸出素手,将母亲的手握在掌心里。她的眼眶通红一片,水眸中泛着泪花。她可点母的手依旧不肯放下,倔强的向前伸着。她毫无光泽的视线,在许其然垂在身侧的手臂上游移着。点母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而低沉的“呜呜”声。她急于想要表达某种情感,却因为说不出话,导致声音被挤压成一种哀鸣,听起来格外刺耳。许其然的身体一滞,他不由瞥了点脂一眼。点脂蓄满泪水的眼睛也恰好望向他,目光交汇的一瞬,她的眸中弥漫着深不见底的哀伤。她绝望的向他点点头,似是在以最卑微的态度乞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