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么?也许,时光改变的不只是他,她也变了。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勇敢,也要坚强太多。陆语的尾音落尽,也不给唐奕承说话的机会,她说了句:“我困了,要睡了。”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蒙上被子,陆语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一串一串地流下来。人这一生有多少个七年?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蹉跎掉他们那些永远不能重来的青葱岁月?他难道不知道,对她而言,这世上再没有另一种痛,比失去他更让她难过么?他以为他在保护她,却从来没有仔细地去想一想,这种盲目的保护,何尝不会变相地造成更大的伤害?陆语不知自己在被子里闷了多久,直到有信息进来,她才抹掉眼睛里湿漉漉的水汽,摸索着拿过手机。信息是唐奕承发来的。小语,我现在要去机场。明天下午我会去你的颁奖典礼,见面再说。他原本是想突然出现给她个惊喜的,但现在看来,能安慰她激动的情绪比什么都强。**陆语一夜被噩梦滋扰。梦境中,梁梓行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几道刀疤,血肉模糊的样子很是惊悚狰狞,他死死地掐住陆语的脖子,目眦尽裂地说着什么。无声的梦魇,陆语在凌晨三点被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吓醒。她身上的睡衣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冰凉。半夜惊醒后,陆语就没有再睡着,直到隔天晨光微曦,她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中午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和佣人ella在。ella直接把午饭端上桌,跟陆语说:“沈女士本来是想带你去超市的,但看你倒时差睡得久了,她就没叫醒你,让陪着去了。她们过一会儿才会回来。”陆语这才知道另一位女佣叫,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午餐是西式的,陆语吃完就上楼换了衣服,被司机送去颁奖典礼现场。摄影大赛的颁奖典礼在第五大道附近的一幢超高层大厦里举行,连同摄影展一起,场面颇为隆重。陆语特意化了淡妆,穿了事前准备好的小礼服。礼服是唐奕承帮她从法国定制的。车子稳稳地停在大厦门口,侍者打开加长豪车的车门,细跟黑色高跟鞋先落地,高跟鞋的主人有着秀美的脚踝,往上是匀称笔直的小腿,及膝的珍珠白色裙摆剪裁成由高到低的弧线,微微蓬起来,裙角缀着露珠般细碎的钻石,素雅低调又不失奢华,将陆语的苗条身材展露无遗。再配上她的黑发和大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东方美人。外面的气温偏低,陆语下车便步入大楼,手包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脚步起伏灵动跳跃,优雅得体。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一丝违和,眉眼耷拉着,像是兴致不高。她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唐奕承,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她微微蹙眉。这个时候,他的航班早就应该抵达了。依陆语对他的了解,如果迟到或者飞机晚点,他一定会告诉她的。而令陆语更不解的事情还在后头——一直到颁奖典礼结束,唐奕承居然都没有出现。第53章53.在纽约举行的这次国际摄影大赛,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上百幅作品入选,被分为自然、旅游和新闻等若干参赛组别,每组分别评出金银铜奖。包括陆语在内一共有十多位摄影师获奖,其中仅有两位是亚洲人。颁奖典礼现场云集了众多知名摄影家和身份显赫的权贵富商,再加上同期举行的摄影展隆重开幕,吸引了大批摄影爱好者争相一睹风采,场面盛况空前。陆语在业内的名气其实并不算大,能够获得如此殊荣,她自认为全凭运气。也许,这世上,大概最难测、难猜、难求的就是运气了。有多少身怀抱负又才华横溢的人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自己的梦想,却总是难逃被埋没,被忽视的命运,每每只能用“金子总是会发光”这样的励志语言来安慰自己。毕竟,熬得出头天的人,永远是极个别的少数,他们未必真的是同类里最优秀最出色的,但无疑是“运气最好”的。因此走上颁奖台的那一刻,陆语没有过多的感慨,她只觉自己是幸运的。那种被称为“命运”的神奇力量,在亏待她多年后,终于给予了她一丝小小的眷顾。陆语当天得到一个银奖奖杯,亮银色,流线型,设计得像是美女婀娜的腰身,精致又讲究。作为年轻漂亮的东方女摄影师,她在会场上颇受瞩目,她的获奖作品《雪夜震湖》也在展出之列,有中东富商当场开出高价想要收于囊中,但被陆语婉言拒绝。她并没有出售作品的打算。而且,这副作品是她和唐奕承一起拍的,要说收藏,当然也得由唐奕承来收藏了。陆语正苦于应付对方,手包里的手机适时响起。“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她说完,便拿着手机走远几步。中东富商耸肩摊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纽约本地号码,陆语本能地认为是唐奕承,或许他是要告诉她,他临时有急事所以缺席了她的颁奖礼。可陆语却在接听的那个瞬间,愣怔半秒。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没有寒暄,声线偏沉:“陆小姐,我是蒋仲勋。你能尽快赶来纽约长老会医院么?”陆语神思猛地一紧,她与蒋仲勋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唐奕承……他在医院?”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出这么句。蒋仲勋沉默一瞬,才道:“嗯,你先过来再说吧。”陆语连声线都紧绷得颤抖了:“我马上就到。”短短的一刹那,她被某种不祥的预感攫住,情绪起伏得太过激烈,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是忘了联系司机,直接抬脚冲出这幢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陆语伸手拦下辆出租车,便朝医院疾驰而去……**长老会医院位于曼哈顿上东城。陆语抵达时,身上还穿着那套来不及换下的小礼裙。高跟鞋敲击医院走廊的地面,发出频率很快“哒哒”声,那声响交错得近乎慌乱,每一下都仿佛是尖利的柳钉凿在她心上,一颗心越来越沉。蒋仲勋给她的方位是icu重症监护室。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入住那种病房?“车祸。”蒋仲勋沉声道。陆语身子蓦地一晃,虚靠着身侧冰冷的墙壁,她才没让自己瘫软跌倒。使出全身的力气,她也只能问出三个字:“严重么?”问完,她又觉得自己这不是在说废话么,如果只是轻伤,绝对不用住在重症监护室的。蒋仲勋身后是病房的白色自动门,门紧紧地闭合,他没有立马让陆语进去,而是面色凝重,道:“唐的情况不是太好,颅内出血。他刚做了手术,目前还在昏迷,没有脱离危险。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