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部落在哪儿,遇到什么事儿了?”曜揉着白杬发红的手腕, 身上的气势不容忽视。猞猁兽人稳住心神, 整个身体从炕上跌落,急促道:“在大苍山后, 遇到了黑鹰兽人。我跑得最快, 回来求救。”曜环住白杬的手腕,面色不变。“有多少黑鹰?”“十个不到。”曜看了一眼季。季点点头, 出去便召集第一护卫队的兽人。带上食物和武器, 顷刻消失在南边。第一护卫队是去打探消息的, 不会轻易动手。问完了情况, 曜拉着白杬出去。屋子里只留下医疗队的兽人们。屋外。昨夜落下地积雪早已经被收拾干净。曜目光沉沉。白杬忽然就想到之前统计部落里新增的食草部落的时候, 黑鹰兽人的动静。“他们从兽王城出来,难道是为了追杀月亮草部落跟苍鹰部落?”曜握紧白杬的手,道:“多半是。”“暗,再选二十个兽人过去。能救就救,不能就躲。你看着办。”暗点头,转身离开。白杬扯了扯曜的手,声音微哑。“不会有事儿吧。”曜长臂伸展,将人拢到自己的怀里,结结实实地抱着。“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后果需要他们自己承担。”白杬脑袋抵着曜的脖颈,闷声:“糖那么奸诈,肯定没事儿的。”两个部落的关系说亲近也算亲近,说不亲近,也就是两方做了个交易……但是论私人关系,白杬已经将糖当做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朋友自己知道,机灵得很。怀着忐忑的心思,白杬在部落里煎熬地等着。*大苍山。西一群苍鹰的老家。凭借着对大苍山的绝对熟悉,苍鹰兽人们好歹是摆脱了黑鹰兽人的追捕。藏在了大苍山之中。他们一路从南边上来。先是被追得往东跑,后头又在原地打转躲避兽人。最后冬季来临,再不跑就不是被抓到弄死而是被冻死,所以他们莽头往北冲。白天黑夜都在赶路,饿了吃草,渴了吃雪。有时候自己走,有时候坐在苍鹰背上大家一起飞。紧赶慢赶,跑得黑鹰都散了。最后只留下一个队伍的兽人跟着他们。这才让寒冬之中的月亮草部落跟苍鹰部落的兽人多了一丝丝的生机。一路往北,越冷,他们就越安全。但是谁能想到,十几天安安稳稳,到达大苍山的时候,直接跟等在这里的黑鹰兽人打了个照面。糖真的想弄死他们!好在躲出了经验,虽然负伤,但还是在鹰爪下活了下来。但再这么下去,怕是活不成了。昏暗的山洞中,只有数不清的冰柱子。兽人们趴在已经腐朽的干草上,紧紧蜷缩靠在一起。浑身的毛毛干枯脱落,一大块一大块地露出丑陋的疤痕。伤口被冻得青紫,新添的伤口上,殷红的血早已经干涸。兽人之中,苍鹰断了翅膀,猫兽人缺了胳膊。几乎所有兽人,浑身上下,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连喘息声都微弱不已。“也不知道大猫猫到了黑狼部落没有?”糖仰躺在兽皮上,肚子划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卷,伤口混着泥土灰尘。围着他猫兽人们要哭不哭,堆在他身边帮他取暖。“族长,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糖轻笑,扯到伤口疼得冷汗直冒。他藏在兽皮下的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才能忍住腹部撕裂的疼痛。“死……死不了的,你们族长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还没活够呢。”“族长呜……”“乖,不哭。都跑到这里来,快好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糖冲着一旁坐着的苍鹰道:“那鸟,你倒是说说你这大苍山还有没有其他出去的路啊?”西看了他一眼,翅膀一展,盖在他腹部。“没有。”“你……蠢!自己、自己的地盘都不好好计划,怪不得会被追到现在这个地步。”糖声音听着断断续续,虚弱得不行。西这一路走来,越来越沉默。他最初遇到糖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三四十个苍鹰兽人,现在就剩下十个不到。月亮草部落去南边的时候,被黑狼部落的兽人保护得很好,所以兽人本来不少。有一百多个。现在死的死,被吃的吃。也就三四十个了。西沉默,最开始就不该跟他们凑一块儿的,连累了他们。糖见他不回应自己,无趣地闭了闭眼睛。指尖哆嗦着,从兽皮里伸出来,摸着自家小兽人的毛爪爪转移注意力。“大猫猫走了两天了吧?”被他握住爪爪的豹猫见他双眼浑浊,鼻尖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堆在糖身边的兽人们鼻尖红红,死咬着牙,咽下喉间的泣声。一路走来,他们已经麻木了。但是只要糖在,他们就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糖已经伤得这么重,都说胡话了。“族、族长……大猫猫已经走了五天了。”猞猁是部落里最大的猫兽人,小型猫兽人跟食草兽人都喜欢叫他大猫猫。现在部落里剩下的这一批,食草兽人不剩两三个,其余的多半是猫族。糖望着模糊的洞顶,轻轻抬手摸了摸身侧小猫猫的头。“族长累了,睡一觉先。”“大猫猫回来了记得叫醒我。”“……族长,你不要睡。”这是来到大苍山的第六天,是糖受伤的第三天。他们被困在大苍山里,没吃的没喝的,只能用积雪、草根充饥。食物不足,本来没什么气力,更别说身体已经是强弩之弓。糖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冰箭密布的洞顶。他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洞顶看不见,身侧的猫猫也看不见了。耳边有细弱的哭泣声,但是他还在不断地往黑漆漆的深渊坠落。声音也断了。他只觉得冷,浑身都冷。冷得他牙齿咯吱打颤。“族长!!!呜呜——”尖利的哭声刺破糖的耳膜,他轻颤一下。他先睡一觉,会醒来的,他肯定会醒来的。他想。糖双眼紧闭。因为腹部的疼痛与寒冷的天气,唇色惨白。要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看着与死了无异。西:“别哭了,再哭他真的就死了。”哭声一噎,到底是忍了下来,变成小小声的抽噎。不知过了多久,山洞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冷风肆意从洞口灌入,吹得本就身体不好的兽人们一个个发晕。西隔着那留出来的巴掌大的换气口,盯着外面一片苍茫的白。血淋淋的嘴角扬起。冻伤破开,血色氤氲。西像不疼似的,哆嗦着推开挡住山洞的石头。“你干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