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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奚勍听完,愣愣念出几个字,后像听到极大笑话,耸肩笑道:“你认为我说出,便会管用?”她将掌心摊开眼前,静静审视上面的纹线条路,语中带着清浅嘲意:“要知道……这具身体,这个身份,容得我去选择吗……”那声音渐低渐轻,仿佛迷失在苍茫之中,不知归去,无力而迷惘。那一声,似乎还在心底幽幽叹息——那命运,又容得她去选择吗?这一刻,聂玉凡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悲凉黯然。“小娴……”浓眉渐渐凝拢,面对她,聂玉凡垂在两侧的手时紧时松,像在犹豫、像在挣扎,馨暖的褐色瞳眸透出碎光般的点点心痛,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情感,早已超过应有关爱,以至于他俊逸绝伦的面容上浅熠暖暖光辉,如沐身六月春阳最柔煦的清风中。“小娴,你以前,不是这般样子……”他说完低下头,不知为何,心中竟万般怀念那儿时身影黏在他身边的感觉,如今回想,有酸有涩,有苦有甜,可谓百味陈杂。“以前?”奚勍收回手,以为他在指四年前的自己,那时她虽暗中有所行动,但在靳恒面前却是一副贤顺闺秀模样,直到无意得知他有心将自己送入宫中,才做出彻底改变。这样的她,性子刚烈倔强,不容人欺,谁若犯她必会加倍讨回,平日里更爱四处闯荡,所以靳恒又怎敢将她送入规矩森严的皇宫中,光是想想,便觉得头晕心怕。可尽管如此……奚勍抚上胸口,那个声音又在心底弱弱叫嚷:她,不愿离开他们。纵使他对自己疾言厉色,但内心的担忧关怀,她又何曾不知?那是真正的亲情,一直以来她未曾体会过的温情。爸爸,妈妈啊……想到以往,她忍不住暗暗讥笑,如今叫出,却觉有些生涩了。奚勍双手环胸,慢声道:“玉凡,人总会改变。如果我是你所想那般,恐怕早进到那不见天日的深宫中……”她上前一步,眼角瞥见松散在他肩头的发丝,竟很习惯地用指尖缠绕起,一圈一圈,勾着那心、牵着那魂,梅香四散,搅得那人心魂不宁,可自己却浑然不知,低低倾诉:“玉凡,想想皇宫那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又岂会适合我。”她一低眸,浅算的幽光在眸底闪动:“这次冯家也算丢了颜面,而事因我起,想必这场婚事也……”她正扬眉浅笑,忽地那缠绕发丝的玉手被对方紧紧握牢。同样白皙无暇的手,一个凉如碧石,一个暖如润玉,一个如被旭光覆盖,一个如肌浸冰溪。奚勍浑身一颤,猛然抬起头。作者有话要说:☆、第28章 会面远山般清俊的眉微拢,一双琥珀似的褐眸正深深凝视向她,明明静如湖泊,却又觉那里像暗涌交织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奚勍被看得莫名,又感不解,她半合起眼,正想迎着那目光探个清楚,岂料聂玉凡一落眼睫,适时将那抹光绪遮住。他握着奚勍的手,一语不发,只是将缠在她指间的发丝一点点解开捋顺,随后,才静然放手。“小娴,躲得了这次,躲不……”“躲不过一世吗?”奚勍接过他话,不由摸起那只仍留有余温的手,沉思片刻,才恍然一叹:“说得是啊……”而聂玉凡想起师父曾在山上说过的话,心下隐隐传来一阵揪痛。他正敛回神,却听对方满不在乎地开口:“如果躲不过一世,而我偏又一直这副样子,不如玉凡……”清美玉颜逼近眼底,她深一眨眼,竟透出微微捉弄,“你便将我娶走,如何?”寒梅似的幽香飘散,如雾气扑迷,在室内蔽光下,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如玉似雪,满头青丝披散在纤瘦肩头,恍如拨开云雾的遥遥仙子,清丽脱俗,高华无比。这刻聂玉凡只觉心魂震颤,双眼愈陷迷蒙,那一言,那一眼,让他仿若瞬间坠入花香醉海,从此不再复醒。他,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娴儿贵为靳恒之女,千金之躯,将来走的路,必定与我们不同。师父的话音猛然在脑海回响,聂玉凡一惊,亦如大梦初醒,大脑有短暂间空茫,待望向那双眼,望进那溢满眼底的戏谑,心中不禁苍凉凉笑了一把。“小娴,不要闹了……”他挪身离她两步之远,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而最后一句,几乎无力地吐出,“我是你……师兄。”聂玉凡背过身,整个人一时静得仿佛石雕,然回想刚刚那句,却仍有陷进梦中的甜意,俊容上不易察觉的飞逝一抹薄红。奚勍谑笑过后,也不知想起什么,单手抚上胸口某物,眸色转黯,逐渐恢复一贯的清冷。“你要走了?”她侧头看向他的背影。聂玉凡走进窗边,顺手摸起那柔软窗纱,就如同在摸着那柔软乌发,然后才平静道:“门里的事我已经汇报完,下次再来看你。”随之俊逸的身影便跃出窗外。奚勍盯向空敞窗门,突然若有所思地念道:“一世吗……”之后事情并非奚勍想象中那样顺利,几日后,冯府非但没打消两家联姻的念头,更是派家仆送来聘礼,而事情原由,竟是冯衍一再坚持要娶靳家小姐,使得冯老爷终于点头答应。想到两府能一解曾前尴尬结为亲家,靳夫人不禁喜上眉梢,而靳恒倒是惊比喜多,只觉这位冯府二公子的欣赏眼光,似乎与众不同。至于听到消息的奚勍,向来冷静的头脑这刻如被鸣雷横劈而下,诧愕得难以置信,直到再次从莹怜口中确认,她才静静坐到椅上,喝下一杯茶,那清冽眼眸中才逐渐翻涌起一阵惊涛骇浪。既然如此,冯衍……她稍眯了眼,瞳孔深处便凝聚起危险的幽光。那日虽正当申时,阳光却不见以往明媚,灰蒙颜色如层纱网将天空遮罩,才稍露葱心似的嫩芽受着空中湿阴,萌了几滴细碎水珠积在枝芽上,临近初春又隐约透出料峭来。像受了这天气影响,连平日喧哗热闹的酒楼也显得颇为沉闷,似乎歌姬再怎么拨曲弹唱,也无法令宾客们提起兴致,倒是说书的一上,讲几句逗趣段子,反让人来了兴趣,一阵嬉笑过后,倒冲淡不少闷郁气氛。三楼雅房中,属临窗那间最适宜赏风望景,透过竹帘缝隙可隐约见着一袭人影。冯衍一身锦衣玉带,手中折扇浅敲掌心,简单动作却是将那风流气韵溢散个尽透。整个房间俨然被他包下,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眉头微微凝皱,等待的人许久未出现,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却没有丝毫不耐。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只听外间有轻微脚步声响起,有小童在一旁将密细竹帘轻拉上卷,一时丝竹声起,细磨入耳,透出一股子灵净之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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