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从她脸上移开,纪琴这才惊醒回神,想起方才一刻接触,面颊上情不自禁泛起微红。她急忙低下头,而神色却渐转黯淡。得知真相后的痛苦,是被眼前人一手捅破带来的,但实际上她也很清楚,真正让自己感到悲愤和无法接受的,是靳沐娴原来就是夜殇门门主的这个事实!“不……不怪。”隔过半晌,她才低声摇头道。祁容唇角一动,浅笑无痕:“那日后,你决定怎么办?”纪琴一愣,随即脸上更透出几许迷惘与哀伤。是啊,今后她该怎么办,对于夜殇门,她是否还要继续留下来?纪琴心中一阵纷乱,之后思绪又猛然凝滞在一点上,抬头看向祁容:“上一回你说与我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祁容面色淡静,似乎并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可眸中光芒却在一点点深敛,最后唇齿间深磨出几个字——“因为,我也恨靳家人。”石破天惊的一句,令纪琴几以为听错,不敢置信道:“你,你怎么可能会……”祁容不语,此刻眼神就如同他表情一样,平静到无一丝波澜,可刚刚的一字一句,却仿佛镌刻进空气中,无法弥散。“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纪琴大惊,一时间思绪混乱如麻,但转瞬一道光芒晃过脑海,忽然恍悟道:“难不成,你是为了报……”祁容冷冷一笑,声音有些低沉地打断她:“曾经仗势欺负你们母女的人,现在仍安然无恙的活在靳府,纪琴,你甘心放过他们吗?”纪琴听完,心底狠狠念出那个叫自己痛恨至极的名字——邹子飞……“当然不会!”她咬着牙,抛去当年誓言,斩钉截铁道。祁容展笑,好像很满意她的回答般,抬起那细白柔滑的下颌,轻柔对视:“今后不管是谁,只要你想要对方的命,都不会再受任何阻拦了……”他双眸恍若掺揉进莹莹发光的晶石碎粉,璀幻之间迷惑着人眼,纪琴几乎承受不住那股美丽,呼吸一窒,别过脸。“纪琴,你想要报仇吗……”一缕似隔着雾纱飘来的柔雅之音,萦绕耳畔,渐渐转化成一种奇异的诱惑气息。纪琴虽没回答,不过那双已被浓浓积怨染黑的眼,以及唇边勾升的一丝阴霾,足可说明一切。********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流逝而过,庭院里干净的青石地面上,开始在不经意间堆积起一小堆落叶,风拂肌肤,仿佛离别的情人透出丝丝沧凉。近来奚勍似乎变得与以往不太一样,只要祁容在兰府,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黏守在对方身边,祁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她都提前一步完成好,基本不给对方亲自动手的机会,就好像手捧透明脆薄的瓷瓶,害怕一不小心,它就碎掉了。对于奚勍这种小心翼翼的呵护爱怜,祁容自然很快察觉出来,心情有如琴弦被柔软的莲瓣触碰,一阵颤暖之后,又迅速紧绷起来,特别是他每次喝完药,奚勍总会突然有意无意地问上一句,药快服用完了,风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若不是祁容自制力极强,否则心底震惊就会立即捅破脸上的平静表情,让他不得不去猜测怀疑,是否自己私下做的一些事,被对方无意间知道了?可他细想之后,觉得近来行动并未露出马脚,外加对方态度,与自己所担心的情况完全不同,于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晚祁容睡得极不安稳,胸口闷窒如罐,浑身忽冷忽热下更像被刀尖时时磨划着疼痛,昏睡之中,接连咳了好几声。他轻微动□,滑落的绣被就被人很快重新盖好,最后祁容因自己一声重咳惊醒,却见奚勍早已睁着一双眼看向自己。祁容呼吸有瞬间凝滞,似被吓了一跳,就见那双清冽眼眸正盛满担忧,白皙的手轻轻抚过他眉梢,将夹杂在眉宇间的痛结一寸寸揉开。之后她对上祁容微愣的目光,眼波一晃,好像才发觉他醒了,声音低柔道:“容,很难受吗……”祁容静静看她片刻,忽然将那只手贴在胸口,摇头浅笑着:“没有……就是有些口渴……”奚勍听出他嗓音透着温软干哑,立即支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不用……”祁容话未说完,奚勍就已经下床往外厅走去。内心那股说不出的忐忑感愈加强烈起来,祁容盯住她离开的方向,突然也掀被下了床。“怎么起来了?”奚勍见他绸衣披发站在内室前,赶紧将手中热杯放在桌上,扶他坐过去。祁容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奚勍把一件薄衫披在他肩上,活怕自己被冻坏一样。“勍儿……”祁容一时忍不住,轻轻唤她一声。“嗯?”奚勍马上回应,“是不是茶太烫了?”祁容慢慢摇头,突然又觉话到唇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他仰头喝茶,奚勍则一旁托腮静静注视着对方脸色,不知中途思索起什么,双瞳里竟逐渐包裹起薄雾似的哀伤。“早点休息吧。”见他喝完,奚勍才开口道。祁容点点头,瞧她急着要上前搀扶自己,眉目含笑,略显无奈道:“这是怎么了,就跟我得了什么不能走动的大病似的。”奚勍神色一变,但迅速以笑掩饰过去,松开手让他自己走。祁容最终没再多说,走向床榻时,目光无意扫眼妆台前的那面铜镜,表情有一丝微愕,只觉镜中的自己,肤色有着过分雪白,就仿佛被吸取掉液汁的雪莲,竟美丽到毫无生气。作者有话要说:求鲜花...求温暖...☆、第102章 断念不久祁容得了场风寒,但情况并不严重,奚勍让他将不必要的生意应酬都推掉,以好安心在府里养病,所以一连几日祁容都是躺在床上度过。临近黄昏时祁容睁开眼,因为从正午过后一直睡到现在,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他躺在枕上定神半晌,才支起身下床。不过这么一个轻微响动,很快就引来守在外间的奚勍。奚勍先帮祁容披上锦缎衣袍,又伸手探下他额头温度,觉得确实没有大碍,才放心让他下床走动。“勍儿,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她神情不像近几日那般沉郁,唇边勾笑,连眉梢上都攀延一丝欣喜,令祁容忍不住去问。果然,奚勍一边替他梳理着长发,一边很开心道:“今天我替师兄上药,他的眼睛好像能感觉出一些光影了。”“哦?祁容音调一挑,有些意外,但随即笑了笑,“那可真好啊……”不过一想奚勍是为了这件事高兴,心中微微不悦。奚勍对镜瞧去,以为他是方才睡得不好,习惯性地伸手去抚平那眉宇间纠结。之后奚勍说自己在厨间做了些糕点,想与师兄聚在一起用膳,祁容自然同意,考虑到聂玉凡行动不便,还体贴的提议将晚膳挪至风忆园共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