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们”,就像洒满阳光的巨大暖幕笼罩全身。聂玉凡怔怔看着她,忽然觉得眼角干涩,喉咙热涌,有什么情感喷薄欲出,后来却戛然而止,因为此时此刻,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帮……上药。”接着他声音有些急颤,一时不知所措的神情,竟让感到如此久违而熟悉。天光被枝叶筛成的细碎光洒两道身影上,有如星子般闪闪明亮。********很快,双方主将进行一番交涉后,那场争夺的战争,终于以和解的方式解决下来。聂玉凡率领精锐回到邬国,同时为防止另一方中途有变,双方都采取分散撤兵的作法。释放祁容,彼此各紧要地域保持了平均手,直至皇帝平安出谷,留守于后的天朝铁骑才慢慢撤离,而其余邬军也从绝回谷陆续退回。此次战事令双方都折损不少兵力,邬国尤为严重,王室政权遭受外敌内乱,如今已乱如一盘散沙。而天朝大军虽从战略上取得优势,但以最终结果来看,不得不说,它其实属于一场败仗。皇帝平安返回帝都,让文武百臣统统松下一口气,前段日子因为战况,他们个个急得火烧眉毛,寝食难安。现他们的帝王终于有惊无险,平安而归,这下子心底总算踏实下来。于是马上,公文奏折开始络绎不绝地呈上,臣子觐见议政,抚慰君心,对于他们来讲,祁容无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国泰君安,凭借天朝当今势力,稍作一阵喘息,之后便能再次发动猛攻。况且容帝正值盛年,邬国现又是苟延残喘,还怕将来拿不下来吗?寿心殿,祁容盯着御案上的黄绫折子,面无表情,眼神几如死灰一般黯然无彩,这种情绪并非受折中内容影响,而是回到皇宫后便如此。仿佛一直处于某种沉重打击中,难以恢复过来。那最后一面,那最后回眸,那眼底究竟蕴着什么?其实,心中已经了然。“陛下……”桂顺从旁瞧着他脸色,比出征前更显憔悴万分,就像团白纸被丢弃灰烬里没有生气。正想劝他休息,下瞬却听到殿外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看到最先出现的影,内心反而一喜。“父皇——!!!”清脆宛若玲琅的声音传响整个大殿,振得心清醒。此刻殿门前,一道小小身影闯入视线,缀宝锦帽,玉带金靴,穿着绯色上绣金丝纹的小华袍,腰间一条精致流苏还半空垂扬。让一眼望去,目光便有些收不回了,只因面前明明年纪还小,容貌却已是美地出奇,正如世上最美水晶散发着最美光辉,无论走到哪里,都格外醒目。祁昀跨过门槛时,身后那群小太监已经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纷纷跪殿门前。祁容立即循声望去,之前木然的表情竟骤然消失,展开一抹宠溺的笑容。“父皇!父皇!”祁昀大声开心地叫着,像只欢快小兔,极速扑进对方怀中。祁容伸手稳住瘦小的身形,坐椅上,继而将他抱起。“父皇……儿臣,儿臣想死您了!”祁昀一遍遍说着,将小脸贴近胸口,双手用力环住那削瘦的腰身。贴心暖暖的感觉,仿佛一片带光云彩,迅速吹去祁容眉宇间的苍凉与凄然。他笑了笑,语气充满无限疼爱:“朕也好想昀儿……来,让朕先看看,这段日子是瘦了还是胖了。”祁昀听后,立即乖乖抬起脸蛋,让他尽情审视:“儿臣一直遵照父皇临行前的嘱咐,知礼行规,没有任性胡闹,也没有让贵妃担忧费心。”“嗯。”祁容满意点头,又问,“那有没有听太傅们的话,用功读书?”“当然!”提到这里,祁昀扬翘的眉角添上几分得意,原本又惊又喜的神情更多几许兴奋,出口已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祁容听他熟练地背起诗,开始用心去听,稍后讲道:“有情,寄情于诗,诵来虽易,却要解其中之意。心明而受悟,方领世事之大道。”这番话让祁昀怔了片刻,随即敛起神色,变得认真道:“父皇今日所言,儿臣谨记心。”祁容微笑颔首,疼爱地抚摸起那张小脸,像抚摸着一盏珍珠,目光柔和宁祥地洒上面,并从正同样欢喜地望着自己,一双灵动清澄的黑瞳中,看到自己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容,好像美丽花朵被榨干吸走鲜灵,却是如此憔悴,如此了无生气。祁昀趁着他发愣间,视线快速环视一遍周围,当触及到桂顺,对方马上露出讨好的微笑,结果反遭一记白眼。祁昀轻哼,有些傲气地扬起小下巴,目光从他脸上甩开转向祁容,此刻表情竟略显焦急:“父皇,怎么不见母后呢?”☆、第171章 释然听到这句,祁容目光一破,回神凝向那张充满急盼的小脸,原本隐匿的哀伤,忽然又像雾气一样从眼底弥散开。以致看着他半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父皇……”祁昀皱起眉,愈发心急道,“父皇之前不是说,这次会接母后一起回来吗?”祁容眼帘低垂,悲怆与溃败的情感正如无数锥尖,心上戳出密密麻麻的伤洞,直痛得手有些发抖,从他脸上缓缓收回:“母后她……并没有……随朕回宫。”“为什么?”祁昀闻言极其失望,一直以来的期盼落空,很是难过地道,“母后她为什么不回来?昀儿很想念母后,难道母后不想念昀儿吗?!”他这么追问,更令祁容内心加剧疼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会……一定想的。昀儿有多想,母后就有多想。如果看到现的昀儿,母后她……一定舍不得,一定哪儿也不愿意去了。”“真的?!祁昀眼睛里闪起光亮,随即又犯疑惑,“可是……”祁容喉咙泛苦,低低的话语中透出深痛与悔愧:“是朕不好,做了让母后生气的事,一直到现,她都无法原谅朕……”祁昀听得似懂非懂,尔后脑袋瓜灵光一闪,忽然敞开笑容:“那等将来,儿臣亲自去请母后回来!然后再请求母后不要去生父皇的气了!”祁容继而神智一滞,哀恸遍及满身。将来?不知道自己,还会等到那一日吗?眼前明灿的笑容并没能感染他,祁容又开始陷入悲伤之中,难以自拔。“父皇……父皇……”见对方沉默不语,祁昀伸手拽了拽他精美的袖袍,那张与对方极为相似的容貌上,正渐显忧慌。“昀儿……”祁容感受到,抚弄下他的小脑袋,眼神不禁流淌出源源不断的宠溺柔华,像要把一生的爱都倾注他身上,亦如当初抱着那个小生命,无论如何,都舍得松开。但稍后,祁容还是温言哄劝:“昀儿先回去吧。朕,有些累了。”祁昀留意到他眉宇间有着掩饰不掉的疲倦,而那苍白肤色更像雪一样带给心惊的感觉。立即懂事地不再黏缠,从他怀中下来,恭谨行下一礼:“是……请父皇安心休养身体,儿臣先行告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