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又问:“昨晚那样的情况,是年年都如此吗?”白广寒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淡淡道:“差不多。”最初两年,时间很短,仅一个时辰,随后时间一年比一年增多,昨日,几乎整整一个晚上,直至现在,还未完全熄灭。他转头,便是不愿再说此时,但她还是忍不住问:“能治好吗?”他未责怪,却也未多做解释,道了一句到时辰了,便转身出去。新春祭典是香殿的大事,繁荣缛节看得眼花缭乱,安岚一边注意白广寒的神色,一边用心记住祭典的每一个细节。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一心二用,幸好也未觉得有多少困难,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心里的渴求都在此,所以自然而然地,她便都收入囊中。日上中天后,白广寒才回了凤翥殿,但香殿的祭典并未结束,只是余下的事,不需要他在场了。安岚已准备好清热的汤水,待他进来后,马上就端给他,并低声道:“方大香师离开摇光殿了,想必是回方家。”“嗯。”他接过她手里的碗,喝了大半,就让候在殿内的人都退出去。“先生已经知道了?”安岚看他神色,心里诧异,他一直就在祭神台上,是如何知道消息的?“陪我坐一会,便去歇着吧。”他看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抬手,手指在那里轻轻一抚,“此事之后,方玉辉定会对你心存敌意,你可有信心赢过他?”安岚摇头:“我不惧他。”以前或许会怕,但如今……如果方大香师真是害先生的那个人,她则更不可能会惧方家的人。“据说师傅收徒时,总要送点儿见面礼。”白广寒笑了笑,“总想着要送你什么,方家这事给了我个提醒,有件事,倒是适合送给你。”安岚一怔,随后道:“先生给我的,已经够多了。”白广寒看着她摇头:“别这么容易就满足。”安岚替他脱下披风,顿了顿,便问:“是什么事?”“明天回景府再告诉你,去休息吧。”他说着就自己脱下层层繁复的衣裳,露出霜雪一样的中衣,衣服下面,是精壮修长的身体。他回头,见她还站在那,微微挑眉:“要在我这休息?”她面上暮地一热,不及回答,他又道:“也好,去西屋吧。”……一夜未合眼,并自他手里接过香境,天亮后又陪他参与了香殿的祭典,精神耗损之巨大可想而知,亏她能撑得住。待她入睡后,白广寒来到西屋,原是打算只看一眼就走的,可最后却在这屋里停留了半个多时辰。次日,说好是他带她回景府,但是白广寒却依旧留在天枢殿,也未让她进殿作别。安岚心里纳闷,一个人出了天枢殿,才看到,来接她的人,是景炎公子。第247章 贴心看到景炎时,安岚有片刻的恍惚,之前有所怀疑的时候,那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总是挥之不去。而今,她心里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差别在她眼里却愈加凸显,那点熟悉的感觉,反而变得模糊了。广寒先生的孤高以及清冷,景炎公子的亲和及肆意,都是完全不一样,唯一一样的地方,便是那份隐忍的心。安岚微微有些怅然,无论他扮演哪个角色,都是必须要压制一方的情绪,如此,几乎等同于他一直是缺失的。“没休息好?”随他上了马车后,她的下巴即被他抬起,仔细打量。那动作极其自然,是景炎公子才有的风流,若是广寒先生,即便在动作上和她有亲昵些的接触,也不会似景炎公子这般主动,甚至是肆意。广寒先生,一直是克制的,自律的。“休息得很好,公子……”安岚回神后,也打量着他,“公子可休息好了?”景炎拇指在她下巴处轻轻划了一下,然后放开,眉眼含笑:“还不错。”他话才落,安岚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他微微挑眉,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她将他的手掌摊开,掌心对着他的掌心仔细感觉了一会。他的手掌几乎是她的两倍,宽厚,干燥,有薄茧,掌心温热,是最让人舒服的温度。是真的好了,她放下心,便要收回手,他却握住。他握住,却也不说话,只是翻过她的手,看着她掌心的纹路。然后用拇指在她掌心处轻轻摩挲。这动作亲昵得让人脸红,还有点儿痒,她不由握了一下手掌。他低笑一声:“丫头,你的手生得好,掌纹也生得好。”安岚又松开手掌:“公子还会看手相?”他又在她掌心处轻轻摩挲了两下。少女的手触感极好:“别人的不会看,但你的,却能窥其一二。”安岚抬起眼,却见他面上的表情并不使此时的动作那么随意轻佻,凌厉的眉眼既含着风流,也带着难察的认真:“生命线很长。很清晰,说明你以后会过得很好。”安岚垂下眼笑了:“这个我信。”景炎抬眼,她亦跟着抬眼,看着他道:“自遇上公子,我就开始过得很好。”看着那张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漂亮脸蛋儿。景炎低笑出声,放开她的手:“小狐狸,你知不知道,你看着白广寒时,是什么样的眼神。”安岚一怔,面上莫名的有些发热起来,忐忑道:“什么?”他却不说了,只是看着她。认真,又带着几分专注,漆黑的眸子似深潭。足以吸住人的魂魄。这样的表情,倒是像广寒先生,安岚不禁垂下眼,低声问:“我看先生时跟看公子的眼神不一样吗?”“不一样。”景炎亦是低低开口,“有时也一样,比如现在。”她抬起眼。依旧忐忑:“这样……是不是对公子和先生不好?”景炎微微勾起嘴角,这样的容颜。只要是细微的表情,都足够令人心跳加快:“对我倒没什么不好。只是……”“只是什么?”见他才说了一半就又停下了,安岚便追问。“只是——”他抬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捏了捏,“怕你会真的弄糊涂了。”安岚愣了愣才摇头道:“不会。”她说得如此肯定,他微微扬眉:“不会?为什么?”她会察觉,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给了她能察觉的机会,否则,这些年他如何骗得过那么多人。“看到先生,会想起公子,看到公子,亦会想起先生。”安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便比划了个手势,“就好似,就好似公子将自己分成了两半,所以,先生身上缺了公子这一份,公子身上,也缺了先生那一份,这种感觉,叫人……叫人有点难过呢。”她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面上有点热热的,其实,本是想说“心疼”的,只是这个词,她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出口,便用了“难过”。景炎这会儿是真的沉默了,因为诧异,或者说,被惊住了,忽有柔情自心里生起,似流水一样,切不断。但片刻后,他却是轻轻一叹,那是从心里发出的叹息,及轻及轻,不愿被她听到,甚至是不愿让自己听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