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命人去扶谢蓝河,然后看了百里翎一眼,制不住白广寒,今夜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了。他若再不回自己的香殿,不知刑院的人会做出什么事,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因而他什么也没说,就领着谢蓝河出去了。片刻后,百里翎亦是往外走,顺便带上安丘,只是从安岚旁边经过时,他忽然朝她眨了眨眼:“丫头,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安岚不敢看金雀,便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已走到门口的安丘。因安岚的目光转移,崔文君便也看向安丘,此时她目中已没有之前那几乎要溢出的怒火,但那眼神却也不是平静,而是一种更深更复杂的情绪。丹阳郡主这会儿才走到崔文君身边,道了一句:“姑姑?”清耀夫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幕,看着自己无比优秀的,自小被自己捧在手心的闺女这般被人忽视,心头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若非言嬷嬷悄悄拉着她,她真不知自己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因丹阳郡主这一声喊,崔文君这才看向她,似刚想起还有这么个人般,打量了好一会后才朝丹阳郡主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很好,回去吧。”她说着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九重塔,倒是让清耀夫人愣了一愣。她以为,崔文君当下要认那个孩子的,却没想,竟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说!“安岚!?”见安岚还没有表态,金雀甚是不解地看着她,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些许安岚依旧没有看金雀的眼睛,只是顿了顿,才有些喃喃地道:“香殿还有许多事。”她这是,不打算去看婆婆的意思!?在知道婆婆已经被害的情况下!金雀面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那一瞬,她似不认识安岚般地道:“安岚,你怎么了?那是婆婆,是安婆婆啊……”安岚身上颤了一颤,却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金雀还要接着说,蓝靛接到白广寒的眼神后,即走过来,拉住金雀的胳膊,一脸和气地道:“我送金雀姑娘出去吧,这里太乱了。”金雀不愿走,可她又哪里是蓝靛的对手,被拖出去后,蓝靛才又道:“金雀姑娘应当是最了解安岚姑娘的人,这个时候,就别再逼安岚姑娘了。”金雀愣住,蓝靛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了。接下来的事,有殿侍长负责处理,加上刑院的配合,暂时出不来什么事,白广寒不好再久留,也将安岚带回天枢殿。安岚随白广寒回了他的寝殿,如往常一般服侍他更衣,依旧是有条不紊,只是动作稍显机械。白广寒一直没有多说什么,换了衣服,擦了脸后,便半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眉头却微微蹙起。安岚则坐在一旁,闲下来后,她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呆板。只是过了一会,似想起白广寒,慌忙又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查探他的体温,果然,手心的温度奇高,她激灵了一下,慌忙道:“要不要备些冰?”白广寒握紧她的手,闭着眼睛轻轻摇头:“一会就好。”安岚只好怔怔地坐在他旁边,使劲看着他,似就打算这么看到天荒地老。也不知究竟过去多长时间,蜡烛烧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白广寒才慢慢睁开眼,并松开她的手,抬起,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一脸要哭表情。”第393章 安慰安岚又怔了怔,随后眼神有些混乱,片刻才开口“先生觉得,好些了吗?”“嗯。”白广寒淡淡应了一声,看了她一会,又道,“想哭就哭,无需强忍着。”安岚避开他的眼神,垂下眼,没有哭,也没有掉眼泪,只是脸色惨白。“下毒的人……”白广寒又道,只是不等他说下去,安岚突然站起身,有些紧张地道:“先生渴了吧,这屋里的茶水都冷了,我,我给先生重新沏一壶来。”她说完,也不等他应允,就转身匆匆出去了。白广寒微怔,随后面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连面对都不敢吗?安岚幽魂似的走到茶水间,让候在里头的两侍女都出去,然后弯下腰,往炉子旁边的小杌上一坐,怔怔地看着那正烧着水的炉子。她的脑子,没有办法思考。不知为何,听到婆婆的死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只是觉得浑身发冷,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噩梦。她抱着腿,将脸埋进膝盖里,缩成一团。所有理由,都是借口!她之前,应该能想得到,婆婆留在那里定会有危险,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就顾着香师夜宴的事了。总是抱着侥幸的心思,以为婆婆的事,等到香师夜宴后再想办法也不迟。她却没有想过,万一,万一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结果,真的来不及了。她说过,婆婆对她很重要,但实际上,实际上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重要。她果然是满身泥垢。严严实实包裹着一颗自私自利的心……可是,这么自私的心,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安岚听到脚步声,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抬起脸。白广寒也没有叫她。只是走到她身后。垂下眼,沉默地看着她。不多会,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冒出浓浓的白雾。安岚依旧没有抬起脸,白广寒也没有去管,任由那壶水一点一点变少。今晚是中秋,团圆的节日。本该是热闹的,欢笑的。但在这里,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显得无比的冷清和荒凉。悲伤像那腾升的水雾一样。弥漫整个房间。壶里的水终于烧干了,白广寒依旧没有叫她,在这一刻。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语言都要有力量。安岚慢慢抬起脸。片刻后,站起身,如什么事也没有般,给那壶里重新添了水,然后干哑着嗓子开口:“还得一会水才开,先生要喝茶,只能再等一会了。”她说这话时,是背对着他的。白广寒微微松了口气,往前一步,伸手从后面抱住她,紧紧拥了一会。待她放松了身子后,再将她转过来,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愿意听了吗,我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她将脸埋在他坏里,闷声问:“婆婆走的时候……痛苦吗?”他低声道:“是一种能让人安眠的毒,是睡着离开的,没有痛苦。”她哽咽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白广寒便从崔文君送安婆婆去安丘那开始,将这件事始末缓缓道了出来,说完后,又平静地道了一句:“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日后,崔文君都不可能会伤害你了。”这样的关系,本该是很让她惊诧的事,但此时安岚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如果,之前真的曾经有过一丝期待,如今也随着安婆婆的死而消失了。“我明天,去看……”她说着就自他怀里抬起脸,转头,那目光似穿过那扇关着的门,看向玉衡殿里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