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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昆扶着皇帝坐到了床边,正欲扶他躺下,突然瞥见手底下一人站在了帘子内,言行嗫嚅,冲他使着眼色。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皱眉问道:“怎么了?”那人对着刘昆耳语了一声。刘昆一愣,回到皇上身边,低声禀报道:“陛下,靖王殿下来了。”皇帝同样一怔,藩王无召不得进京,他不是刚回去吗,怎么来了京都,还选在了这个时候。要是被人看到,还不得掉脑袋,鞋都脱了,又让刘昆给他穿上,吩咐道:“把人叫进来,万不可让人瞧见。”“是。”不多时外面一盏宫灯,领着一位身披斗笠的人进来,那人一进屋便揭开了头上的帽子,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安康。”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一颤,上回两人见面,还是三年前的寿宴,他倒是没什么变化,自己却老了,柔声道:“起来吧。”—翌日天还没亮,一封急报从中州发来:凤城谢副使叛变,围堵王府,将靖王关在了城门之外,意图谋逆。早朝顿时炸开了锅。多数人都难以置信,怀疑道:“哪个谢副使?”“前谢仆射的兄长,谢道远。”还真是那个谢家。朝中文武百官脸色各异,以杨将军为首的几人,立在那闭嘴不谈,右相元明安瞟了他一眼,脚步挨了过来,主动搭话:“谢家好歹也出过一个仆射,怎么突然就谋逆了呢,杨将军是何看法?”杨将军一笑,“同一个鸡窝里,还能生出一个坏蛋呢,这有何可奇怪的。何况还是图谋不轨之人,故意敲出一条缝,难不成要殃及整个鸡窝?”元明安笑而不语地看着他,“听杨将军这话,此事还另有玄机?”杨敬之没理他,扫了一眼他左右,赞叹道,“元相如今这人脉,是越来越广了,千里眼顺风耳也不为过,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儿,一句话的功夫,又何必来我这等耳目闭塞的人跟前打探呢。”他杨敬之这张嘴真是日益见长,哪里还像当初刚回来时,半句憋不住一个字来,脸如猴屁股。已经到了早朝的时辰,臣子都到齐了,元明安只好先闭了嘴。很快皇上到了,百官朝拜。平身后,便有臣子出列,讨伐谢家:“区区副使,手中不过两千兵马,还敢举兵犯上,何等猖狂,恳请陛下立刻下旨,捉拿逆贼谢道远。”“臣附议,此等贼人,目中无法,更无君主,按我大酆律法当处以斩刑,家族十六岁以上的男儿都应连坐,处以绞刑,母女妻妾等籍没……”“臣附议。”“臣附议……”瞬间的功夫,跪了六七人。“犯主谋逆,确实不可恕。”皇上一声冷哼,“朕倒要好好问问,这位谢副使,是谁给他的胆子。”扫了一眼殿下,唤道:“陈浩。”一人出列跪下:“微臣在。”“奉朕旨意,立刻前往中州凤城,捉拿叛贼谢道远,朕要活口,若有意外,提头来见。”“臣遵旨。”右相脸色微微一变,头往右侧轻偏,身侧一人匆匆出列,跪在地上,声口激昂:“陛下,逆贼谢道远公然举兵谋逆,城中百姓皆可作证,人证物证具在,为绝后患,陛下应立刻派人捉拿斩杀。”“陛下,逆贼不除,难安人心,臣恳请陛下下旨。”“恳请陛下下旨……”越来越多的人跪下,又有一人道:“臣以为,此次事变,逆贼谢道远固然罪不可恕,但身为节度使,靖王却因管制不力,将我大酆陷入危难之中,臣斗胆,恳请陛下一道处罚,以示我大酆律法纲目不疏,严谨无私。”“行。”皇上抬头看向门外,一扬手,“把人宣进来。”众人一愣,还没回过神,太监已领命到了门前,提起嗓子:“宣靖王。”第62章 听到宣见靖王的一瞬,右相的脸色陡然生变,太子在南城设下了天罗地网,连只鸟雀都飞不出去,他是如何入的东都。可如今想这些没用,靖王人已经走了进来,一身金黄亲王朝服,身姿笔挺,健步入内。自从靖王去往中州封地后,朝堂上许多人都未见过这位皇子,一别十年,当年驰骋在战场的青年,如今已至中年,容颜虽不再年轻,但精气神却不减半分,反而多了一股稳沉,让人不可小觑。行至殿前,靖王跪安:“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安康。”从他进殿,皇帝的目光便在他身上,面色慢慢地露出了欣慰,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些年的辛苦教导终于得到了该有的回报。皇帝收住心神,直接问道:“有人说你管制不力,以至手下副将生了谋逆之心,到底什么情况,你细细说来。”这一突变,朝中的局势瞬间乱了方向。适才还扬言要连他一同治罪的臣子,弯腰垂目不敢抬头,原本见大势已去,想借机在背后参一本,日后好向新主讨一个人情。没料到会被正主撞见,且看如今皇帝的态度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心中不由一阵惶恐。靖王跪在大殿上,叩首道:“父皇明查,儿臣效忠大酆,忠于朝廷,绝无二心。”皇帝一笑,“朕拿你试问了吗,朕问的是你那位谢副使,他为何要反了你。”靖王却道:“禀父皇,无人谋逆。”此话一出,朝上臣子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不等皇帝再问,靖王便道:“谢副使并未谋逆,乃奉旨行事。”“奉旨?”皇上故作不知,问道:“奉什么旨。”靖王答:“削藩。”朝廷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靖王继续道:“儿臣本该束手就擒,以死证清白,只因此事疑虑重重,不得不斗胆前来同父皇求证,若旨意为真,儿臣甘愿受死,绝无怨言。”话音一落,头上的皇帝突然一声呵斥,“荒唐!”这回是真动了怒气,“朕何时下过旨要捉拿他靖王了?”回头问身后的刘昆,“你见过吗?”刘昆忙道:“奴才未曾见陛下下过此等旨意。”皇帝冷笑一声:“好得很!朕还没死了,居然有人敢公然假造圣旨,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来夺朕的皇位了?”殿上文武百官吓得不轻,个个跪下额头伏地。从见到靖王的那一刻,右相便知道大事不妙,此时随着众臣跪在地上,背心不觉出了一层薄汗,但到底是在右相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的人,自有他的定力和城府,在一片沉寂之中,抬起头平静地开口道:“陛下,臣倒觉得此事蹊跷得很。”皇帝从盛怒中抬眼看向他,语气难免不善,“元爱卿有话便讲。”元明安沉住气,看向靖王,“臣知靖王殿下心怀大义,一向对属下信任不疑,但奉旨削藩这等大事,乃朝廷重要决策,怎会下旨让他一个副使来行削藩之事,这等经不起推敲的话,亏他也能编得出来,臣以为,如今不过是他谢道远见收不了场了,狗急跳墙,否则单凭一句奉旨,他何来的依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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