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劭屏住一口呼吸,目光垂下。小娘子身上穿着他的中衣,光滑的肩头如凝脂膏玉,莹白剔透,藏在万缕青丝之下,若隐若现。她是故意的吧。展开的胳膊突然落下,手掌搂住了她的纤腰,歪下头去,盯着小娘子愣住的脸,眸子深邃,扬唇道,“亲一下?”“啊,我刚顺过来,郎君别动……”“郎君……”唇瓣眼见就要碰到小娘子了,门外突然一道叩门声,闵章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一股闷气堵住,谢劭深吸一口气。“主子?”片刻后里面的郎君黑着脸打开了门,“何事。”闵章见他脸色不对,知道可能坏了好事,好在眼下的消息足以让他脱身,“今日早朝皇上下旨,废除了太子,王爷派人来,请公子过去一趟。”第70章 消息确实重大,对几人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太子被废,谢家便有了存活的机会。回头看向屋内,不确定小娘子要不要同自己一起去,还未出声询问,小娘子的声音已隔着屏风传了过来,“郎君去吧,我就不去了,想四处逛逛。”靖王找他,想必有要事商议,她去了也无聊。从身上艰难地分出了二十文钱,交给了闵章,把他留给温殊色,自己一人出了门。到了客栈外,靖王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十年前靖王去了封地凤城后,皇上并没有收回他的府邸,一直有专门的人打扫,这次回到东都,正好住进去。到了府邸,靖王先带他去看裴卿。昨日靖王请了太医院的人,药材也是用的最好的,隔了一夜,裴卿的伤口虽有些红,但并没有肿。见其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谢劭留在屋内同他聊了一阵。裴卿平日里粗惯了,躺了一日很不习惯,起身也不是,翻身也不是,心里憋得烦闷,问谢劭:“外面怎么样了。”“太子被废了。”谢劭看向他,欲言又止,“裴元丘……”八成活不了了。裴卿面色平淡,从自己决定把刀驾到他脖子那一刻,便彻底割断了两人的父子关系。至于最后他裴元丘舍命救下的也不是他,而是自己身上的裴姓之血,“若能找到他的尸首,麻烦谢兄帮忙埋了吧。”见完裴卿出来,靖王把他请到了书房,一坐下便是,“三公子暂且留在东都。”谢劭知道靖王的意思。太子被废,只怕不会罢休,最怕的是他狗急跳墙,转头去攻打凤城,把靖王的后路切断。谢道远不堪大用,朝廷的人已经前去捉拿,多半也不会留活口,能不能活全靠他的命。可谢家还有老祖宗,自己岳丈一家也在,他不能坐视不管,既然小娘子喜欢东都,就让她先待在这儿。心中盘算还没说出来,靖王先道:“太子如今是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这时候就不用你前去送人头,好好留在东都吧。”神色缓了缓,又道:“放心,你父亲和你母亲已回了凤城,若是他周世子连这一关都挺不过去,往后恐怕也没本事自保。”谢劭一愣。这二老可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个家了。—谢劭走后,温殊色便带着闵章出了客栈。起来的晚,还没用早食,见闵章要去买包子,温殊色及时阻拦,“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东都,咱还是换个味道吧,去寻寻有没有旁的好吃的。”这一寻,便寻到了东都几大酒楼之一的觅仙楼前。三层高的楼阁依水而立,楼前三座拱形石桥皆可通向大楼,朱门戴瓦,雕甍绣槛,幽幽酒香混着小曲儿从里飘来,不觉让人神往,里头到底是何等的人间仙境。再想起凤城的白楼和醉香楼,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无法相比。温殊色立在拱桥之上,目光越瞧越痴。那老狐狸,到底赚了多少钱……闵章心里则是七上八下,侧目瞧了她一眼,紧紧地捏住手里的二十文钱,紧张得脸色都红了,终于体会到了主子的不容易,出声劝解道:“三奶奶,酒楼里的东西卖的就是个气氛,论味道还不如巷子里的地道。”“不一定。”温殊色突然往前走。闵章拦都拦不得,急声唤她:“三奶奶……”“放心,昨夜温家大娘子给的二两银子还有得剩,咱先去问问。”一两多银子,在脚店尚且还能吃个痛快,去酒楼恐怕也就够买几道素菜。闵章放不下心,见她直直往人家门前奔,毫无办法,内心直呼主子赶紧回来,否则今儿三奶奶怕是要折在酒楼了。温殊色已经抬步进了屋。小曲儿和酒香愈发清晰,抬头一瞧,正对面搭了一个擂台,朱红锦缎铺地,花枝招展的歌姬们怀抱琵琶坐于墩上,耳边的小曲儿,便是从几人口中传来。往上瞧,乃三层阁楼内景,圆形飞桥相通,勾栏槛窗分成了无数小阁,珠帘绣额,玲珑纱灯无数围绕了一圈。头顶悬挂了几盏比人高的走马灯,要是夜里亮起来,不知是何等的璀璨夺目。此时是清晨,出去的人多,进来的人少,一伙计过来,把他两人打探了一眼,态度还算客气:“客官可有预订?”温殊色摇头。伙计又问道:“客官是进小阁还是堂内。”“都行。”温殊色道:“不过我只有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半壶酒钱都不够。且来这儿的,多半都是达官显贵。本也没打算以貌取人,可如今听完温殊色的话,那人面色一僵,态度慢慢地起了变化,“客官怕是走错了地方,觅仙楼是正店,公子要去的怕是脚店。”还好心地替她指了一个方向,“出门左转,客官去吧,小的就不送了。”很明显地在嫌弃她了,温殊色并没觉得不好意思,客气地道:“一两银子也是钱,你们不赚白不赚,你就照着这个价钱,给我来两道菜,一道菜也成,我初来东都,早就听闻觅仙楼的大名,今日想来尝尝,小哥可否通融一下。”先前两句话,已经不耐烦了,伙计再无好脸色,“打肿脸充胖子,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她的斤两确实不重。顺着伙计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瞧,身上穿着的温二爷的青衫袍子,还不如昨日魏允的那一件呢。看出了他眼里的轻视,温殊色辩解道:“人不可貌相。”伙计转过脸,露出半边嘲讽的脸,语气尖酸:“那公子倒是拿出点真本事,让小的能对您刮目相看。”“你这是何态度。”闵章再也看不下去,“三……公子我们走吧。”温殊色盯着他脸上的嚣张,这等子被人看扁的滋味儿,从温二爷暴富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难不成还要在自己门前,受这窝囊气,“不瞒公子,我就是个算命的,你要不要算一卦。”伙计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公子有那闲功夫还是替自己算一卦吧,东都这等地方不是人人都能留得住的,还是把钱存着,吃一顿饱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