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瑾痛得要唤出声,下刻被他牢牢锁入怀里,兰花香气都快被那热度蒸发。不让你走,绝对不让你走。她只能是他的,从第一眼就是这种感觉了,好像早早就融合在身体里,从相见第一眼便觉得无法割舍、无法分离。怎么能让你走呢,怎么能给别人呢。她最先爱上的人是自己,而自己,本以为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她,除了她……指节用力,搂得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仿佛要让她窒息在自己的怀中,就像亡去的蝶,只对着自己寂静美丽。他的反应令柳轻瑾惊惶害怕,思绪错乱着,明明痛欲死,却诉不出,被这样搂住,不知是他要把身体揉入进来,还是要把自己融化进体内。心底难受起来,是他把感觉传递给了自己,摆脱不开……对着这个男人……始终摆脱不开。“世……澜……”最终,她痛苦地唤了一声。黑夜里狂风呼啸,扭曲般的长枝刮着纱窗,雨点飞溅,烛火明灭间,光怪陆离。“世澜,今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那声音温柔又含着凄仓,宛如血色的蜡泪缓缓淌下。惺忪的眼睁开一丝缝隙,昏暗朦胧中,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尹世澜浑身荡起小阵痉挛似的颤抖,恍若从噩梦中惊醒,惟独眉梢,还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残。那锢紧的双手,终于慢慢松开力道,继而僵硬的,抚摸起她的发。“轻瑾,对不起……对不起……刚刚弄疼你了吗……”他眼神有些空洞,好似望穿了那细濛烟雨也不得所寻,嗓音却轻柔如梦,“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怕你离开……”柳轻瑾想抬头,又被他按入胸口。“方才那件事,你不是说要跟我商议吗?”尹世澜微微笑着,眼神却暗得透不出光,“我看还是再等段日子吧,如若真找寻不着,到时你做怎样的决定,我也不会阻拦的,好不好?”柳轻瑾默然,最后点点头。随即眉心凝蹙,疼得哆嗦下。一根青丝被扯下来。缠在指尖,愈缠愈深,快要缠出了血。********徐风微拂,花自枝头凋落,蝴蝶盘旋恋着不肯离去,它却顺水而逝,只余一痕香。蝶儿尚如此,人间更有痴情者。卓钰随手拈了一朵小花,秀白的手,艳红的花,相得益彰,好看极了。可惜他怏怏看了几眼,就弃于地上。“你既无心,让它自生自灭便是,又何必糟蹋。”声音漫空飘来,带着几许惋惜,又有几分轻责,听来舒净幽雅,正是闻声如见其人。卓钰抬头看他,竟有些沮丧地叹口气:“我真不懂,对方究竟有什么好!”“他是轻瑾喜欢的人,你莫要让她伤心。”萧扶白慢步趋前。卓钰不由冷笑:“你倒是大度,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小瑾被他抢走?”萧扶白眼中似有情,说出的话语却又平板无情:“轻瑾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想让她烦恼。”卓钰拢紧手:“虽说我不喜欢你,但如果小瑾选择的人你,我也无话可说!可是……若交给那个人,我委实不放心!”萧扶白掩睫,思绪藏于阴影中。“你为何不直接与她说?”卓钰抬眸,目光灼亮出奇。“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那嫣柔的唇抿开,散着水一般薄凉的剔透感。偏生不是笑,竟似同病相怜的苦涩。卓钰浑身震了震。如果说出来,只怕她再不会像现在这般,与自己嬉笑漫骂,肆无忌惮的打闹,只怕她……她会烦恼不止,会躲避自己,会像对陌生人一样面对自己,这叫他……怎生受得了?倒不如默默守在身边,看着那一颦一笑也好,只要能随时陪着她,就算把那情感压抑起来,压抑到快要死掉,亦心甘情愿啊!“真是个笨蛋!木头!”对她的好,怎就感受不到呢?卓钰咬牙切齿地痛骂,恨不得咬下她的肉,一块块的咬下来,把她彻彻底底地咬醒! 那手,都攥出血了!“总之不管是谁,小瑾她终归是我的——” 落花柳絮蒙蒙,遮住少年宛若疾风般奔离的身影。阳光真刺眼,不愿抬头,好似微微一瞧,便被刺得流下泪来。☆、醉梦锦帘幽重,篆烟袅袅。侍婢轻手转动着调羹,呛鼻的药汤弥漫开来,更添几分诡谲迷离。檀王妃生了怪病,每日都需服药,紫檀木制的窗门总是紧闭,闲杂人等都离得远远的。“外面好亮……”一口口喝着递来的汤药,施莜翎抬起昏蒙不清的眸,望向檐下的红影摇曳。“王妃,今夜是彩灯节。”侍婢拿帕子替她拭了唇角。“彩灯节……”那油黑长发披垂,仿佛是重重的阴影覆盖住了全身,连瞳眸也是黯淡无神的,似乎再亮的光芒也难以照入。“殿下……殿下呢……”恍惚之间,她想到了什么,痴痴喃喃地念着。“殿下酉时出了王府,此刻还未回来。”青丝如水,被象牙骨梳一根根地捋过,稍后,侍婢扶着她躺下,“王妃,该睡了。”药物一点点沉淀,却如恶魔的口在吞噬,将头脑里的东西吞得一干二净,过往成空,支离破碎,像只身游沉于无边虚梦里。浑浑噩噩的,什么都记不清了。施莜翎抚上额,痴傻地笑着,对,她该睡了,该睡了……玉帘卷落,眸角渗一点苍凉。屋外,烟花绽。屋内,灯烬落。有人笑轻,有人梦重。********花映月,灯照水。夜幕归来,华灯初上,天水之间璀璨交辉,只觉不在尘寰境。一缕花香、一脉灯火,造下万千繁华,红袖轻衣穿行于萦辉流影中,借朦胧,看美人轻颦笑。一年一度的彩灯节,树间以朱绦相连,点缀着各饰灯笼,历代有流传,灯笼挂得越高,月上姮娥看得越是真切。将它摘下赠与亲人挚友,可保今生安康,若是赠与心爱之人,便可永生相守。天阳街里熙熙攘攘,一片流光溢彩。几名侍卫担忧,又不敢上前阻拦,只能远远站在一旁。那般尊贵无双的男子,今夜却与普通百姓一样爬上阶梯,解开枝头彩绦,取下那盏玲珑小巧的花灯。“公子小心。”唯姜念可以靠近,伸手将他搀扶。尹世澜华冠锦服,贵介如兰,对着花灯浅浅一笑,不知惊醒了谁的春华烟梦,灯火明灭间,有伊人频频回首,款款顾盼。他凝眸前方,缭乱人影中,惟独那抹纤姿最熟悉不过,柳轻瑾与嫣然他们挤在人群里,踮着脚尖观望,此刻舞狮正热闹。“轻瑾……”“小瑾……”一簇烟花高高地蹿上夜穹,恰将声音淹没。柳轻瑾仍兴致勃勃地看着,不曾留意身后。两盏花灯在半空摇摆着,宛如两只翩飞的蝴蝶凭空相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