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时间匆忙,情况也特殊的时候,拜师礼虽简陋,可基本的流程也应有。柳氏正陪坐于中堂,听闻女儿回来,顿时坐不住了,弹起了身来。一旁的温太太闻听这话,也跟着转过了头。温景随虽说眼睛亮了一下,但他性情沉稳,却并没有急着转头,而是恭立于柳并舟身边。“守宁!”柳氏疾走了两步,站到了门口,就见女儿跑着进了庭内,接着改成大步回屋。她进来之后解了披风,留在家中的冬葵早在闻讯的那一刻便泡好了热茶,递到她手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柳氏面露诧异之色,见女儿行色匆忙,再算算她出门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个时辰,这还得除去来回的时间,如此一算,她在将军府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温太太闻言便无声的冷笑,眼神上下打量着姚守宁,皱起了眉头。她是翻墙回府的,回来时披风上难免沾了沙土,不大整洁。再加上她一路跑回房中,进来时气喘吁吁,在温太太看来便简直没有规矩、体统。温献容将母亲的神情看在眼里,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哥,露出几分担忧。柳氏上前替女儿理了理头发,发现大冬天的,她额头竟跑出了汗珠,不由拿出帕子替她擦脸。“世子‘死’了!”“什么?”柳氏提高了音量,手一抖,那帕子便无声落地了。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为什么会从女儿口中听到‘世子死了’的消息?姚守宁带回来的消息太惊人了,不止是柳氏吓了一跳,就连坐于堂中的温庆哲也站起了身来。温景随、姚若筠同时抬起了头,屋里人都吓得不轻,唯有柳并舟端着杯茶稳坐正中,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极力隐忍的笑容。“世子‘死’了!”姚守宁又重复了一句,这下柳氏心中的侥幸消失了。她面色大变,“怎么就‘死’了?真‘死’啦?”柳氏还有些不信,连忙追问了几声。“……”姚守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这个问题,陆执现在的情况特殊,说‘死’了也不是真‘死’,要说他没死,可是将军府都在筹备葬礼……“你说话呀!”见女儿迟迟不说话,柳氏顿时急了,催促了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她心中生了出来,她看着姚守宁目光落到温太太等人身上,似是迟疑了片刻,接着点了点头:“……对。”话音一落,柳氏心中顿时凉冰冰的。她突然觉得荒谬又可惜。“怎么就死了?”温太太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她初时听闻姚守宁与陆执走得很近,心中充满不喜,可此时听到陆执已死,又觉得有些可惜:“听说长公主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独子呢。”她也是有儿子的人,说到这里,心有余悸,下意识的看了看温景随。这一看之下,却见温景随的目光落到了姚守宁身上,似是有些担忧的样子。温景随在看姚守宁。提到陆执之‘死’,她脸上不见悲伤,只是平铺直叙,在向柳氏转达这个事,不像与陆执有什么私情。他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羞愧。君子坦荡荡,他不应该在心中如此阴暗的揣测,以小人之心度人。“怎么死的?”柳氏急急追问了一声。“世子之前中了妖蛊——”姚守宁说到这里,柳氏发出一声惊呼:“啊!”她怔了一怔,接着脸上出现懊悔与痛苦的神情:“妖蛊?是妖气原因?”“对……”想起表姐身上那只附体的狐妖,姚守宁也怕柳氏说漏了嘴,不敢将实情告知她,迟疑了片刻,只得点头应是。“妖气……妖气……”柳氏脸色苍白,眼中慢慢的蓄积了眼泪:“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娘——”姚守宁拉住了柳氏的手,她掌心冰凉,身体颤个不停,在被女儿握住的瞬间,她如抓到救命的浮萍般死死将姚守宁握住:“世子是因为救了我才中邪的——”也就是说,“世子是因我而‘死’的!”“不是的。”姚守宁一见母亲伤心,急忙的摇头:“世子中邪,是因为妖邪早就盯准了他。”长公主说过的话浮现在姚守宁心中,她温柔的安抚母亲:“是妖邪的错,是妖邪在害人,您也是受妖邪所害。”柳氏泪眼迷蒙看她,见到女儿眼中的担忧,想要扯扯嘴角,但这样一个动作却艰难万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眉弓高拱,吸了下鼻子,用力先将眼中的泪又眨回去:“我明白。”家中还有温家人在,不是她内疚的时候。柳氏强忍心焦,跟温太太道:“让您见笑了。”“没有的事。”以往还略有些难相处的温太太此时表现出罕见的大度。她也知道当日西城案件一事,也听说了定国神武大将军府的世子因救柳氏而沾上了人命官司。但温太太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世子中邪一事,此时听着这母女二人之间三言两语,便也能猜出一些端倪。她有些同情的看着柳氏,还没说话,就听温庆哲出声道:“今日我们来得也实在冒昧,若您有要事在身,不如先将这礼搁置,待日后商定了黄道吉日,我温家另备厚礼,再将这礼仪全上——”说完,他看向柳并舟:“不知柳老先生意下如何?”“可以。”直到此时,柳并舟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搁下,应了出声。温太太嘴唇动了动,她心中有些遗憾。虽说这个‘拜师’一事是温景随执意要做的,但若姚家先前出现儒圣人真是柳并舟所召出,那么温景随能拜柳并舟这个当世大儒为师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子头也叩了,茶也奉了,眼见礼成了一半,若是下回再来,也不知柳并舟会不会刁难自己的儿子。可她的丈夫已经发话,温太太向来对丈夫十分尊敬,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质疑他的话语。“既如此,我们也要赶紧回去。”温庆哲说话的时候,已经站起了身来:“既有妖邪现世,如今还害了人性命,我要写封奏折上达天听,请皇上派出镇魔司,彻查此事。”他一说要走,温家几口便都准备起身告辞。温景随没有说话,温献容倒是有些依依不舍。她有些不想回家,此时她心中有许多话想跟姚守宁说,同时她也舍不得姚若筠。这一趟过来为的是大哥拜师一事,她还没来得及和姚若筠搭上话呢。可此时不是她任性的时候,她只得暗叹了口气,跟在了母亲身后。“娘。”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柳并舟身侧的姚若筠突然喊了柳氏一声。“什么事?”柳氏强打精神问了一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