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羡慕姚守宁有话就说,此时自己也这样大声说出心中想法了,才觉得心中爽快无比。“你真是不知羞耻!”温太太目瞪口呆,温献容一不作二不休:“我羞什么?若筠是我未来丈夫,喜欢他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一句话顶得温太太嘴唇哆嗦,指着她半晌,才颤声道:“你给我回屋,抄写《戒言》、《慎行》!”温献容的心里涌出一个念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与守宁同病相怜。两人是闺中好友,她时常听姚守宁诉苦被柳氏罚抄书。相较之下,温献容表面温和顺从,温太太一向以女儿为傲,自然是极少受罚——如今可算是体会到姚守宁的感受。“抄就抄。”温献容转身离去,温太太气得直抖,指着女儿背影:“反了天了……”……温家母女这边翻了脸,而姚若筠回了姚家之后,看着两个妹妹都在,便忍了满腔怒火没说,直到午时之后,找了个空闲,才将温太太的意思跟柳氏说了。柳氏对这个结果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温太太竟不敢自己将拒绝的当面说,而找了自己的儿子来提,心中对她印象不免又差了许多。“娘……”姚若筠见柳氏面色冷淡,不由担忧的唤了一声:“守宁那边……”两家欲亲上加亲的事儿不是秘密,姚守宁自小便清楚将来可能会嫁入温家,如今陡生变故,姚若筠怕妹妹脸上挂不住。柳氏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妹妹的心不在温家那边,婚事退了也好。”她脸上露出嫌恶:“她这脾性可不好相处,为人近于苛刻,守宁若真嫁过去,恐怕要吃苦头。”她叹了口气:“我以往总想着景随出色,却忘了嫁人之后总是避免不了要与婆婆朝夕相对的。”而姚翝无父无母,柳氏嫁人之后万事都自己作主,便疏忽了这一点。如今想通之后,便不再觉得遗憾,反倒觉得豁然开朗了许多。姚若筠想起温太太那张笑眯眯的脸,也点了点头。姚守宁总觉得家里气氛有些不对,大哥看她的眼神带着些怜悯之色,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莫非是因为简王来闹过?她倒没往温太太身上去想,只猜测姚若筠是怜悯她遇到这桩恶心事了,反倒找了机会安慰了大哥几句。白天的时候家中请了道士开坛作法,一整天时间很快过去,苏妙真并没有苏醒的迹象。柳氏强打精神掏出银子送走了两个道士,等人一走,她肩膀一垮,脸上露出疲倦之色。姚翝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酒菜,曹嬷嬷拿到厨房烹煮之后,一家人坐了两桌。本该是热闹无比的情景,但姚守宁半点儿没有过生辰的自觉——她还想着世子白日时与她说的话,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而其他人也是各有心事,柳氏与姚若筠为了她的婚事而烦;姚婉宁抚着肚子,忧心忡忡。苏庆春原本是生苏妙真的气,如今姐姐受妖气所害,昏睡不醒之后,他又替苏妙真感到担忧。唯独最放松的,反倒是柳并舟。众人各自用膳之后,静默了半晌,柳氏见姚守宁一晚心神不宁,便叹了口气:“今日闹了一天,守宁与婉宁先回屋歇息算了。”她不知道女儿与世子有约之事,只当姚守宁在为简王的事烦忧。姚守宁松了口气,应了一声,与姐姐一道站起了身来。两姐妹向长辈告辞,相互扶持着出屋。今夜乌云遮月,寒风‘呼呼’,可见明日不是一个好天气。姚婉宁一踏出屋门,寒气袭来,只觉得脸上、手上针扎似的痛。她呵出的热气化为白雾,冻得直将脸往斗蓬内缩,身后清元、白玉要上前来扶她,她摇了摇头,拉了妹妹的手:“我与守宁说说话,你们先走。”两个丫环应了一声,便先回屋准备热水等洗漱之物。冬葵未被打发,提了盏灯远远的照亮,留了两姐妹在后面慢悠悠的走。“今日这样一闹过之后,你与温家的事恐怕就要算了。”姚婉宁挽了妹妹胳膊,轻轻的道。她年纪长了两岁,但身段娇小瘦弱,站在姚守宁身侧,仅及她耳畔罢了。姚婉宁说话的时候,将头轻轻一偏,靠到了妹妹肩头上:“你觉得遗憾么?”“有什么遗憾的?”姚守宁有些吃惊,接着反应过来:“原来今日大家看我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她想起父母的眼神,及大哥数次欲言又止的神态,不由失笑:“算了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听娘的安排罢了。”以前柳氏的安排她习惯性听从,而今她答应了陆执,在他未定亲前,也不能先定亲。若温家因为今日简王这样一闹而生出双方亲事作罢的念头,对姚守宁来说倒是再好不过,省了她向柳氏多嘴的功夫。她有些庆幸:“如此也好,世子至少不会怪我。”“若世子没怪你呢?”姚婉宁试探的问:“如果世子没有跟你提过,不允你定亲的话,你觉得遗憾么?”“没有如果。”姚守宁有些意外的转头,看了一眼姐姐,接着摇了摇头:“我答应了世子,就不会反悔的。”“答应了又如何?这世间信守承诺的人不多,反复无常的小人才是多数。”姚婉宁嫣然一笑,觉得与妹妹这样的闲聊十分有趣,故意拿话来逗她。“那不一样的。”姚守宁认真的道:“长公主安慰我,说世子中妖蛊一事,是因为他生来带大气运,本身就会受到妖邪的觊觎。”她将自己与朱姮蕊说过的话此时讲给姐姐听,话音一落,姚婉宁的眼中便似是蒙上了一层温柔的薄雾,似是对长公主的话感到满意极了。“所以公主让我不要在意,说就算世子没有救我娘,他迟早也会受妖邪盯中的。”“对。”姚婉宁点了点头:“长公主恩怨分明,性格又光明磊落,她这句话说得不错。”“但是姐姐……”姚守宁低声道:“凡事没有如果。”她神色认真,远处灯笼照出朦胧的微光,夜色下,她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是两颗洗净了尘埃的明珠:“世子就是因为救我娘而中蛊的。他为人虽说小心眼,性格又很记仇,还有些幼稚……”姚婉宁怔了怔,听她数落陆执缺点,嘴角边的笑意便慢慢的掩饰不住,却并没有开口打断她的话。“可他嘴硬心软,人又不失善良。他救了娘是不争的事实,我怎么能当没有发生过?”长公主所说的假设,那是她深明大义,所以出言安慰。“如果我也以此话作挡箭牌,自此心安理得,那我便不知所谓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世子因妖蛊影响,数次受制于妖邪之手,每次发疯之后名声尽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