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二宝一脸激动:“你担心我?舍不得我?”聂胜琼笑容一敛:“不不,是侃侃舍不得你。”说到这里,他的眼角瞄到了权无染,旋即居心不良地道:“我马上就是有妇之夫了,我背后的那个你看到没……”魏二宝的目标果然很快转移,她色迷迷地笑着朝权无染走去。……众人离开后,卓世清还在紧攥着胡侃侃的手。胡侃侃使劲挣脱一下,正色道:“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你也该走了。”卓世清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胡侃侃,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平静,可惜他的目光出卖了他,那里像是被某种浓得化不开的东西粘住了一样粘在她身上,漆黑深邃的眸中饱含着深深的忧郁和极力克制的痛苦,还有一丝微弱的期望的光芒。胡侃侃避开他的凝视,她转过脸目光胡乱游弋,她将屋子里的所有陈设都看了,唯独不看他。“真相大白,一切都应该结束了。”胡侃侃再次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说出了令人伤感的陈述总结。卓世清朝她低下头凑近了说道:“你有没有体会过这样一种感觉?——你时不时的悔恨自己以前的所做所为,你想倾尽全力补偿她,你想对她掏心掏肺,你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你想着她时,心有时差点融化有时痛如剑戳,她像一把暗火一直燃烧着你,她的力量巨大到不可以控制,她让一个木讷端肃的人变得多愁善感,让一个自以为心如止水的男人变得……”胡侃侃的心猛地一颤,她突兀地打断他的话:“请别说了,这跟我无关!”“好,我不说,这跟你无关,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卓世清的声调倏地温柔起来,接着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能回到我身边?”胡侃侃终于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他的手,用一种听上去很残忍的平静口吻说道:“你做什么都没用,别再浪费力气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卓世清听到这句话,就像一个犯人听到死刑宣判一样,起初是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片刻之后,他终于认清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沉默得如同一坨铁,半晌,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行吗?”“不行。”这两个字让他脸上的血色全失,他的目光变得绝望而疯狂——那是一种再也压制不住的疯狂,让人的整个心灵为之震颤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丝怜悯。胡侃侃像个懦夫一样逃离了屋子。她本以为他为追上来,但他没有。“好,好,好极了。”卓世清在她身后发出一阵悲凉而诡异的笑声。他边笑边说:“我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胡侃侃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魏二宝处理好事务正好折回来找她。她看到她,勉强挤出一缕笑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雨怎么还没停?”二宝同情地看着她,缓缓说道:“雨早停了,那是你的眼泪吧。”胡侃侃说:“你去看看师父吧,我要去找天秋说说话。”她心里憋得难受,迫切地想找一个人说说话。魏二宝点点头悄悄离开了。不用胡侃侃特意去找,叶天秋很快就来了。叶天秋若有所思地看着胡侃侃,她一直在认真斟酌字词。良久,她蹦出一句:“安慰人实在不是我的强项。我把你以前说给我的话还给你好了。”……卓世清平复心绪之后,在另一间屋子里找到了正打坐调息的星寂大师。他的脸上皱纹纵横,但神色平静安详、慈悲宽容,仿佛能包容一切。卓世清看着他,空虚绝望的心渐渐安静充盈。他抬眼看着星寂大师,肃然问道:“大师,你能不能用功法毁去我的部分记忆?”星定大师慢慢睁开了眼,打量着卓世清,神色波澜不惊,“为何要毁掉记忆?”卓世清用悲怆的口吻答道:“我不想再想关于她的一切,我想回到我的初心。”“可是,你要知道,人间万事万物时刻都在变化,哪怕你是来回踱步,想要分毫不差也不可能更何况是人生的变化,没有人能真正的回到最初。”“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毁掉关于她的记忆。”卓世清近乎蛮横地喊道。星寂大师仍用那种不紧不慢地语调说道:“这记忆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不管它是痛苦还是欢乐的。要是因为不如意就抹掉一段记忆,到老岂不是一片空白?这一生有什么意义呢?”“我宁愿空白。”“不后悔?”“不。”“好,老衲可以一试。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把回忆捋清一遍吧。”卓世清神情恍惚,陷入了回忆之中……两人专注说话之时,权无染和聂胜琼这两个闲人恰好路过,顺耳听了几句。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苦笑。聂胜琼悄然问道:“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权无染浅浅一笑,轻飘飘地说道:“你帮了他,他会更可怜。”“哦?何出此言?”权无染笑而不答,聂胜琼很快便回过味,他亦报之一笑。不过,他还是决定帮他一把,这样也许自己将来会有个同行。两人找到胡侃侃时,叶天秋已经正疲惫不堪地闭嘴养神,对她来说,安慰人比打架还累。聂胜琼一路上憋了一肚子话,他正要开口,却被权无染用眼神制止了。权无染若无其事地跟胡侃侃说道:“侃侃,星寂大师竟然毁去人部分记忆的功法,咱们要不要一起去试试?我想毁掉我不甚光彩的一部分记忆。”胡侃侃勉强笑笑,随口敷衍道:“好啊。”权无染眉头微挑,用漫不经心地语调说道:“那就等他老人家毁掉卓某人的记忆后再去吧。那蠢货说竟然说要销去关于你的记忆。”“销去关于我的记忆?”胡侃侃像是被惊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这有什么?反正你连他的人都不在乎,更何况是他的记忆。”胡侃侃的心头划过一阵隐痛,她不在乎他?也许吧,她已经过了那个劲了。聂胜琼也走过来说道:“侃侃,他销去关于你的记忆,你也销去关于他的,这样才公平。否则,到时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怪难受的。最好是谁都不认识谁。”叶天秋道:“别忘了留下我的。”权无染观察着胡侃侃的神色,别有用心地长叹一声,说:“这倒有些难办,我们一生中的经历斑杂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他。就是连慧剑都不好斩。要说关于卓某人的事我倒是记得不少。比如他第一次被人差点亵渎,比如他第一次喝醉发酒疯在街上喊你的名字,再比如他砍材卖材的傻样,还有他被你砍了十几刀还痴心不改,再比如说……”权无染一句一句地说着,他的每一句话就像一块石头又准又准地砸在了胡侃侃的心湖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