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她定是极聪明的,否则也必然到不了今天的位置。然而乍一听到她这样说,韩佳音心里仍是免不了一阵惊诧,她早就知道的吧?只是因为爱他,所以容忍他,也因为有把握自己会一直是他的所爱,所以才会放任他。韩佳音自问,她必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她只会若一般的女子,在爱情里畏首畏尾,患得患失。何咏心说,他不过是被宠坏的孩子。她那么明了他所做的一切,却依旧能不动声色地等待,或者就因为她不想做那个最后宠坏他的人。要多聪明的女人,才能在爱情之外还保着一份清醒的认识和难得的自信。或者也就是这样,才能完全地把林木正留在身边。回到公司,还没进门,老王跑过问她林总伤势。“唔,没什么问题。”她含含糊糊地应,“一点点皮外伤罢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只是那个叫罗辉的人都要她不必担心,想来不会挂掉,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遗症。到下午心情略定,和小红一起讨论方略设计的细节——她总要培养一个人出来接替她的,却不停地接到林木正的短信。佳音,我错了。佳音,真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啊,我只是想要是我不通知你的话,你会不会怪我不跟你共患难呢?唉,我好可怜,都没人理我。……被他实在烦不过,便关了机,只打起精神应付工作和前任留下的诸多问题。一直忙到下班,想要不要去看林木正呢?终于还是买了小区附近很出名的老余家的炖汤,带回去拿保温瓶装了,打了的直奔了医院方向。还没有进病房,透过虚掩的门缝,便看见何咏心坐在床头替林木正削水果。“你的戏终于演完了么?”她淡淡地问。“演不下去了,你太配合。”“哦?”“所以我决定谢幕退场……有些事情总要了结,而有些事情也必须重新开始……”“哦?”“你期待吗?”“嗯?”“我们的新生活?”“嗯?”“以后的对手戏会不会很精彩?”“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韩佳音微笑着离开,他们的故事和她无关了,她于他们,正如他们于她,都只是过客。在转角处却遇到罗辉,看见她问:“来看阿正?”点点头,稍稍问了问他的病情,果然也没什么大不了,还没有他的座驾伤得严重,只是看上去很触目惊心就对了。“阿正那人很搞怪,早上本来想只通知咏心一个人的,只是怕她听出是我的声音,所以才转了电话给你,害你担心了。”“没关系,他是老板,所谓的衣食父母,担心总也在所难免吧?不过你真要觉得内疚的话,就麻烦把这个转交给他吧。”罗辉把汤接过来,说:“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唔,突然有些急事,又不想现在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韩佳音淡淡地说,“你给他的时候就说是你褒的吧。”“可是他们知道我很懒,也不擅长做家务。”韩佳音本已走开,闻言回过头微微一笑:“你总是有办法的吧?”不等他说话,径息出了医院,也不辨方向,只顺着一路走了下去,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想想,混在人流里茫然往前,去哪里,做什么,全无目的。偶尔会停下来看街边小情人的争吵,或者会驻足聆听远远传过来年代很久了的歌声,看街边平凡的众生百态,心头的潮杂纷乱在外界的纷繁变幻里慢慢平息,那些偶尔闪过的情绪和不能为人知的心事,如开得最艳的杜鹃花瓣零落在雨后城市的泥泞里。回到家里,已是极累。开了手机,里面短信爆满,一一打开来,几乎全是林木正的,只没想到竟还有邝修河发过来的一条,很简短的四个字,生日快乐。是猝不及防的震憾与震动。攥着手机坐在房间里,看着风把窗帘掀得起起合合,只那四个字在心头一遍一遍熨过,既温暖也哀凉。第 53 章到底没有回他讯息,仍旧关机。拿了衣服去洗澡,第一次,她觉得房间如此空旷,连哗哗的水流声都大得令她心惊。透过雾气笼罩的镜子,只看得见模模糊糊的自己,斑驳凌乱,如一副渐渐褪色的水墨画,光鲜的,只是记忆。房里电话突地响了起来,韩佳音微微一惊,心里浮起一点模糊的向往,转瞬即逝。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电话?除了妈妈,就只是沈放了,而后者已永无可能再打这个电话。她还能期待是别人吗?急急披了浴袍出去,果然是韩母。“今天你生日,有做什么好吃的吗?”佳音听得微微一笑,在妈妈眼里,她好像永远是那个过生日要吃妈妈煮鸡蛋的孩子,却不知,越大越明白,生日不过是女子又老了一岁的证明。二十岁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对着妈妈煮的鸡蛋长长叹气:“唉,每过一天,就表示我离死亡更接近了一步。”听得韩母打她的头:“我老人家都没说这话,你倒敢说?”那些年轻的漫不经心的话。想到这里,低低一笑说:“煮了一个鸡蛋,不过吃不完,没有家里的好吃啊。”心下却一阵惭愧,她都差不多忘记生日这回事了,哪里还想到去煮个鸡蛋?也只妈妈才会觉得儿女的生日是最值得热闹的一件大事。“那就买点别的好吃的。”“好。”“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好。”“最近很忙吗?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没电了。”和韩母有的没的扯一些家乡的旧事,听她絮絮叨叨地叮咛自己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那些以前只觉得过于唠叨的话,在今天听来竟是相当的动人。原来她并不是孤单一人呵,她的生命里终究有一个人,不问目的不论贫贱不管她得意也好失意也罢,总是最关心着她。忍不住就轻声喊道:“妈妈。”“怎么了?”“妈妈,妈妈,妈妈。”她叠声呼唤,像小时候妈妈做事不理她,她就站在一旁一直叫一直叫,叫到妈妈笑着抬起头回应她为止。只这样,她才能确定,有一个人,对自己,终是不离不弃。只这样,她才能肯定,在自己最失意最寒冷时,还有一个温暖的去处。还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所爱。第二天上班,又是一个光鲜亮丽的自己,投身于这滚滚红尘中。第一次接手整个部门的运作,韩佳音陡觉压力之巨:因为对所有客户不尽熟悉,能够一切照旧就不错了,只是上午接了几个电话,不是把甲公司说成是乙,就是把乙当成了丙,搞得对方都莫明其妙:“我们要的不是这种效果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