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得那么充分,根本就是早有所料,李笑强压怒气嘲弄地说:“我们还没明说呢,倒有人不打自招,只是贵公司不嫌准备得太足了些?”飞扬那边的人笑得更谦逊了,仿佛是一个看着孩子胡闹的大人,不屑地回应:“这个我就更要澄清了,随身带着客户的资料,随时可以按他们的要求修改,这一向是飞扬的竞争策略;而随身携带笔记本是公司对每一个飞扬人的要求,因为我们向来相信好记性比不过烂笔头。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东西不但帮助记忆,关键时候倒还可以防人诬蔑。”一番话,自是圆得天衣无缝,哪怕韩佳音和李笑再气得吐血,只是无端添人笑柄,此刻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证据!甚至连傅青蓝问:“我这里不是法院,是否剽窃自然有实力说话,合纵是本城实力最厚的广告公司,难道就拿不出比这个更好的作品来吗?”言下之意,明显已是认定合纵有意捣乱。韩佳音此时才开始醒悟,坊间曾传傅青蓝这人最重计划,所以十分不耐烦给人中途打断事情进程。这件事,若是他们能放在事后再去争辩,或还有转寰,能争取点傅氏的信任,但现下这局面,再僵持,只会更加凸现合纵的小家子气,以及不合时宜。因而她无言地看看李笑,站起来淡然地说:“对不起,我想也许是我们带错文件。傅总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们提前退出。”自然是没有人出言挽留,韩佳音勉强点头一笑,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率先走出门去。李笑也是聪明人,只要看一眼场内情况便明白眼下处境,再不岔,也不可能以胡搅蛮缠来解决问题,顿了顿,倒底理性占了上风,也跟在韩佳音后面走出傅氏。ˇ第 74 章ˇ 甫一回到公司,李笑怒气算是全面爆发,召集一公司的人紧急开会。各人还未坐稳,李笑把被调包的资料往空中一甩,恨声说:“谁他妈的吃里扒外,把公司文件调包,啊?!”说完双手成拳,在桌上一顿猛捶:“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纸片四处飘散,除了韩佳音外所有人都一脸迷惘,缩着脖子垂头听训,谁都不敢出声。是谁掉的包呢?韩佳音拼命回忆每一个可能出错的环节。出发的时候她检查过资料,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拿错,除非是有人中途掉包——她想到自己在楼下那摔得莫名其妙的一跤,背上不由得一阵冷汗淋漓,多么有心的暗算,自公司去傅氏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居然能准备得那样充分!李笑这一骂惊世骇俗,直是骂得全部人灰头土脸,只觉得日月无光,暗无天人,再不想为人。终于还是累了,众人鸟兽般散去。韩佳音行在最后,想了想复又转身,咬咬唇看着李笑低声说:“对不起,李总,是我的错,去的时候我在楼下摔了一跤,资料可能就是那时候被人调换了的。”李笑闻言,慢慢抬起头瞪着她,像是要把她活吞了。……直到回到家,韩佳音耳边似乎还盘旋着李笑那声震慑全公司的怒吼以及那张怒得变形的脸孔。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估计李笑可能当场就把她拖出去乱刀砍了。她没办法辩驳,因为资料确实是在她手上遗失的,她甚至都找不到可以为自己推脱的借口。她理所当然要负全责,停职算是最轻的处罚吧?可让她觉得冷的是他话里的意思——她哪里是摔了跤,分明是有意出卖,否则,如果单纯只是调包,哪有可能拿得出一个硬盘的设计资料和工作日记?“你的工作笔记呢?”李笑问她。韩佳音被他问得往深里一想,不由得就是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跑回办公室找,所幸还在。但李笑已经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只语气森冷地说:“即使有林木正在,你仍得为你的过错担责。这件事,我会上报总公司,你先回家等通知吧。”她竭力分辩,可拿不出有力的证明自己的证据,所以哪怕她摔断一条腿,也只是自作聪明的苦肉计!反更添人家的厌恶。很显然,这莫名其妙的冤枉,倒似真坐实在她头上。事情的失败,总要有人出来替罪,而她恰好处于风口浪尖。到底是年轻,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却忘了经营背后射过来的暗箭无数。她静静地收拾东西,没有一个人出言安慰,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惟恐被怒火波及。她为自己难过,虽然从坐上设计部经理的位置开始,她就没有摆脱过 “裙带”关系的阴影,可是,却没有想到,在别人眼里,只因为林木正,她所做出来的努力,她所取得的成绩,是如此容易就可以给人抹煞和否定。抱着东西在一室人貌似认真工作的死寂里独自出门,心下既慌且凉。只是要上车的时候王凤忽而从后面追出来,无言地替她放好东西,好半晌只叫着她的名字:“韩姐……”“回去吧。”佳音勉强笑笑,不觉有些意外。或是王凤年轻,她们之间平日总难亲近。这个时候居然能来送她,佳音心里复多少有了点暖意,在她手上轻轻一拍,转身进了车子,再没回头。车子开动的瞬间,她好像听到王凤大叫着“对不起”,声音里隐含泪意。她抬起头,努力地睁大了眼去看那七月流火般灿烂的霞光。王凤那一声“对不起”说得她心下一阵惭愧,她是怪自己没有亲自把她送下楼吧?可是,真正对不起人的是她韩佳音,或者,她是真的无用,自上任后碌碌无为,既没有把设计部带得风声水起,也没有多少瞩目的作品引人注意。她一天到晚忙得乱七八糟,结果既没有管理好团队,也没有忙出结果。傅氏,她们辛苦忙碌了一个星期,加班加点地熬,最后却因为她的一个疏忽而为他人作嫁衣裳。她哪还有资格怨人埋没了她的努力和付出?而且,辛苦奉献了几年的青春年华,哪甘心安着叛徒的名义被踢走出场?想得出神处,连韩母说什么都完全没放在心里,只把自己埋进房中,连晚饭都没吃。拿出工作日记,选定原本预定的另一套方案,是咸鱼都想翻身,而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事实来说话。只是,总是没办法静下心来,越做越烦,鼠标快被砸烂了,电脑反应越来越慢,而自己,也越来越急怒攻心,心神欲碎。韩母看得很是担心,见问不出什么结果,无法可想只好打电话给罗辉——他最近常来蹭饭,和韩母混得极熟,自是有呼必应。罗辉进门的时候韩佳音正瘫在椅子上瞪着天花板出神,头发凌乱,眼神呆滞。她给他的感觉向来沉静平和,极少有这种气急败坏绝望之极的表情,罗辉看得心下一愕,微微皱眉问: “出什么事了吗?”罗辉的声音温和柔软,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这也就是韩佳音心情郁闷时喜欢找他的原因,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奇怪,明明才相识不久的两个人,却偏如亲近了一世的朋友,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什么事都可以同他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