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组有三个人,除了她,还有新进小妹贺佳和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妇女珍姐。夏孟秋的业绩出来了,她们两个也跟着沾了些光。珍姐在支行里,说好听些是老资历,说难听点就是老油条,但凡是谁有些本事,都不愿跟她分在一起。夏孟秋不是不计较,是她个新来的,没法儿较。不过也算是花钱免灾吧,这回珍姐得了便宜,总不好意思不做些什么,往后人家再传些什么关于夏孟秋的难听的话,都被她三句两句给驳下去了。夏孟秋对她们两个不薄,行里分下来的客户,她帮着跑,但拉来的单,多数会算在她们头上;她对行里其他的人也算不上差,熟了以后,平时见面,她总是笑嘻嘻的,而且她又为人大方不娇气,可以说,即便不给她一个岗位明星,那么在支行一众人当中,也算得上是支行之花了。这回有了这么历史性的进步,行里自然要庆祝一番,夏孟秋自掏腰包,请了许行长还有她们部门全部的人出去好好大吃了一餐。除此之外,夏孟秋也没忘记对梁盛林表示谢意。她表达的方式很简单,觉得既然人家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又不沾亲又不带故的,这样的合作方式要保存下去,除了经济利益,别无其它。于是夏孟秋按照以往的经验给梁盛林准备了他那部分的回扣,怕他大老爷嫌慢,还是从她自己存款里提前预支了送过去的。梁盛林接到她电话还挺高兴,要知道,这算得上是夏孟秋第一次主动找他,而且是讲明了非公务。但一见面,他就恼了,瞪着面前的卡,皱眉问她:“什么意思?”夏孟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该给你的,谢谢你帮我揽到那么多的业务。我知道这些钱你可能没看在眼里,不过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就当请你跟你女朋友吃餐饭好啦。”梁盛林原本心情很不好的,听到这话面色突然就缓和了,他站起来说:“那好,走吧。”“啊?”夏孟秋不明所以。梁盛林瞪着她:“吃饭啊,难道在这就可以吃?”夏孟秋真是想哭:哥哥呀,我只是想让你拿着这钱去请你女朋友吃罢了,不要算上我嘛!可是人家都这样说了,她又不能不去吧?于是拿起卡,屁颠屁颠地跟在梁盛林后头,在不是饭点的饭点,吃饭去了。梁盛林开着车,带着夏孟秋三弯两拐地进了条小巷子。这个城市里,总有一些小吃是藏在巷子深处的,若非长居于此的人,根本就不摸不着地方。夏孟秋还记得自己读书那会,最喜欢吃的麻辣烫是摆在南门口的一个小摊摊,她从小学一直吃到大学毕业,也看着那个摆摊的摊主,从中年妈妈变成了白发婆婆。只不过毕业以后,不知道是心境变了还是婆婆年纪大了所以手艺失真,有一回她再去吃,却发现一直眷恋的味道,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味道了。梁盛林带她去的这家,对于他来说,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感觉。只不过前者比她要长情一些,至今还时不时地来这回味一番。而那家麻辣烫,夏孟秋就再没去吃过,后来南门口一带拆迁改建,那个摊摊还有那个摊主,就更是无迹可寻了。这一家闻名于外的吃食是田鸡,夏孟秋并不喜欢,她总觉得这些是非正常性食用的东西,跟蛇一样,所以一向敬谢不敏。不过她请客,自然主随客便,梁盛林说什么就吃什么了,再说了,不吃她还可以叫别的嘛。坐了好一会,菜都上桌了,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夏孟秋不由有些疑惑地问:“就我们两个吗?”梁盛林掰开筷子,递给她一双,漫不经心似地问:“你还想有谁?”“呃。”夏孟秋没话说了,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又想不出怪在哪里。梁盛林却已经举起了杯子,跟她说:“恭喜你,旗开得胜。”说罢一仰而尽,夏孟秋推拒不得,只好跟着饮了。空腹喝酒,是她的大忌,但梁盛林却似乎嫌自己醉得不够快似的,一杯接一杯地猛灌。看得出,他心情不是很好。夏孟秋惋叹一声,只得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架式,忙里偷闲才挟一筷子菜进嘴里。饮到中途,梁盛林突然问她:“秋秋,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夏孟秋怔了怔,而后才说:“大概是功成名就,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有两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吧。”梁盛林听得失笑:“只要孩子,不要老公?”夏孟秋半真半假地说:“孩子比老公要重要。”梁盛林点点头,说:“那你这个应该很容易就能实现了。”夏孟秋叹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梁盛林饮了一口酒,也叹息着说:“是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样子,好像很失落很无奈而且深有体味的样子。基于人道主义,夏孟秋觉得自己应该要充当一回知心姐姐。前一阵子,他的焦躁不安那么明显,如果能把他的心结解开了,自然对她和他的长期合作更有利。否则,时不时地来一回上次那样的事,她的小心肝儿实在是受不了。于是,她给他把酒满上,又给他挟了一筷子菜,才摆出知心姐姐认真倾听真诚交心的架式,柔声问他:“梁先生最近,好像有很烦恼的事?21选择如果不是心情太糟,大概梁盛林又要大笑出声了。他发现尽管她对他感情的无视,令他时常地生出一股子怨愤之心来,但是,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从来就没有办法真正生她的气。甚至于,每一次接触,只会把他想要远离的心,拉得离她更近。所以这会儿,他哭笑不得地望着这个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始作庸者,问:“那么,夏小姐是想给我开导开导吗?”夏孟秋被他讽刺得一头冷汗,硬着头皮说:“呃,其实我只是觉得,有烦心事说出来的话会更好。”总比郁结在心里强吧?心理疾病就像是癌症,日积月累,也会无可救药的。梁盛林可能是听进去了,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问她:“夏孟秋,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认识这么久了,他似乎很少用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和她说话。搞得夏孟秋时常地怀疑,是不是程东同学的同化能力太强了,他不正经,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不正经了。不过很显然,人家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因此,她也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给了梁先生一张好人卡:“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觉得就我认识的那些个男人里面,你算是最正常最有风度的一个人了,而且还很守信用……”夏孟秋本以为,这时候多拍拍马屁没有错,不过令她遗憾的是,梁盛林似乎并不那么认同,他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我是问你,如果选我做男朋友的话,你会吗?”啊?夏孟秋怔住了,这个问题:“对不起哦,我没有想过。” ', ' ')